姑奶奶- （下）(15/20)

将十年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十年没有中枪，只是自己没有力气顶开自己娘的尸体。

十年还活着让安平又惊又喜，“穗儿，十年还活着，快，毛豆快帮忙！”

把十年扶到一边儿，他眼神没有离开过娘的尸身，木愣愣的看，穗儿想劝，还没开口自己先泪流满面。

“穗儿，我娘死了？我娘死了。娘说让我护着你，看着添福，我记住了。”十年直勾勾的说了完整的一句话。

怕鬼子再回来察看，活着的人们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既然已经遇上了鬼子，就再换个方向走，连死去的人一起都带着离开。

不知道又走到了哪里，沿着那河沿儿有小片儿的林子，人们将死去的亲人草草的埋葬在了这里。

一生讲究的杨老太太死后连棺材都没有，穗儿想腾出一个箱子装殓婆婆，安平没同意，因为没时间挖那么深的坑，只能将她卷在一床被子里埋了。做了记号，想着以后能回到这里把她迁走重新安葬。这一别，就是二十年，等终于找回到这里的时候，按照穗儿的意思把杨周氏老太太的尸骨迁回杨家老坟地重新安葬，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完成了穗儿心里一直放不下的这个心愿的时候，已经是改天换地的一个新世界了。

十年一直是不说话的状态，直到把娘埋好了，他还是不说话，也不闹了，穗儿有点儿担心他。

“十年，给娘磕个头吧，我们还得赶路，以后回来再带娘回家。”穗儿柔声说。

十年听话的跪下给娘磕头，一双眼泪滚落，还是没说话，磕完头，十年艰难起身，缓慢的转头看了一眼穗儿，说，“走吧。”

穗儿不知道他是吓傻了还是突然懂事了，见他神情异于往常，很不放心，“十年，你有什么话告诉我好不好？娘不是让你听我的吗？你可别吓唬我，我和添福还指望你呢。”穗儿故意这样说。

十年低下头，没回答，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安平和毛豆互递了个眼色，都觉得十年反常，安平小声告诉毛豆多留心看着十年。

在小树林子里修整了一阵，重新收拾了行李，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为了能让穗儿少遭罪，安平和毛豆还是没舍得把车扔掉，连推带拉的再次上路。

走了半天儿来到一个有几户人家儿的地方，原本几十人的逃难队伍已经只剩下一半儿人，又有几家往不同的方向走了，一起来到这小村的也就是两三家的人。

钱已经不知何时丢掉了，想去找村民买点儿吃的都没办法，大人还能忍，可是孩子不能挨饿。留下毛豆陪着十年看东西，安平拿着几件衣服想找找有没有能卖的地方；穗儿就扯开脸皮去敲一户人家的门儿，想讨口吃的。开门的是个婶子，见穗儿抱着孩子，满脸的灰土，猜出是讨饭的，心生怜悯，给穗儿拿了块饼子。穗儿虽穷家出身，但是讨饭这事儿让她特别难受，于是和婶子商量能不能拿自己的东西和她换点儿吃的，不白吃白要。

那婶子说这年月什么东西都不抵用，那些衣服家什儿自己要来也用不上，实在是觉得女人逃难到此还带着吃奶的孩子可怜，最后婶子要了穗儿的陪嫁箱子，给穗儿拿上了几斤苞米粒儿。

穗儿千恩万谢忙不迭的回到街上喊毛豆和十年把装在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把箱子给婶子，毛豆帮着婶子把箱子抬到院儿里，就眼见着爹亲手给姐姐做的箱子这样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等安平转了半天回来，也没有能卖衣裳的地方，甚至连个当铺也没找到，却看见了那一身被穗儿藏起来的红嫁衣，曾是穗儿宝贝的这身衣裳，永远都不想让安平见到的这身衣裳，如今就摊在凌乱的一堆东西上。

安平不禁觉得心酸，看见这漂亮又独一无二的嫁衣，他明白那是穗儿当初以为要嫁给自己时亲手绣的。此情此景他终于看到穗儿为了他而做的嫁衣，安平心中涌上的苦涩里偏还带着一丝喜悦。

见他盯着看，十年伸手摸了摸嫁衣，好像也在回味那天他在院儿中第一次见到的穗儿的样子。穗儿看见这两人对着嫁衣发愣，一边儿拍着孩子一边儿说“这身儿嫁衣能换几斤粮食？能换就给它换了吧，不能都饿着。“

“不！“

“不行！“

十年和安平异口同声的说，难得他们出奇的动作同步，齐动手将红嫁衣卷起来藏到了一堆衣服里面，好像生怕穗儿找到了拿去卖了它。

这一举动把正哄着孩子睡觉的穗儿反而给逗乐了。

二十二　　遇二粱搭救

发现十年似乎有点儿生病的迹象，穗儿和安平商量暂时在这小村待上几天，如今已然落魄至此，可不能再把十年的命搭进去了。穗儿估摸着十年是受了惊吓加上婆婆过世让十年非常难过，他又说不出来，心里起了急火；再说十年哪里过过这种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呢，生病也就不意外了。

别家儿的人们各有计划，走的走散的散，转眼就又变成穗儿他们大小五口人留下来捱日子，为了能避风避雨，他们在小村口破败的关帝祠暂时安顿下来。

听说这间关帝祠也有点儿来历：说当年有赶考的书生路过此地病倒在树下，虽说有好心村民送来茶饭，但是病却一直不见好，几天下来只剩一口气儿的等死了。晚上这书生濒死恍惚间看见关帝爷骑马路过，问他为何倒在此处，他回说自己赶考病倒在这里怕是活不成了，关帝爷说，你是一个官星怎么能死呢？将来你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