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道:“好喽。”
驴车一慢,盯梢的马车也慢了。
别看换了辆车,其实是一伙的,从城西到城北大濠,本
来只有十余里地,三哥绕了一个大圈子,其间,跟踪者的车辆经常变换,甚至,有时变身为骑驴或骑马者,在后死死尾随。
后来,赶车的也发现了盯梢,问:“大爷,后边有人在跟踪,谁呀?”
三哥道:“是老夫的老婆,花钱雇的人。”
“跟踪你干嘛呀?”
三哥道:“她疑心病重,怀疑老夫在外头养相好。”
赶车的笑道:“那就别养啦,干脆纳为偏房嘛。”
三哥笑道:“嗨,她是醋坛子,就更了不得啦,会上吊跳楼喝毒药,弄不好,要出人命。”
赶车的道:“哎,老太太也真是,多这把年纪了,过一天,少一天,为那点子事,何苦哟。”
三哥道:“其实呀,老夫根本就没相好,她神经兮兮,成日价疑这疑那,没个消停,把人烦死。”
赶车的道:“看来,她爱你爱得入魔呢。”
三哥道:“不对,那不叫爱,叫‘幺蛾子’,叫‘作’,没人受得了,换了你,也一样。”
三哥一边与赶车的瞎聊,一边留意身后的跟踪者,车在城里兜圈子,心却牵挂着大濠茅舍里神智不清的道长,得快点回去,为道长熬药救治,晚了,恐怕道长的伤势会恶化。
三哥让车赶到鼓楼的繁华集市,此地市井繁华,人山人海,驴车停下,他跳下车,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之中,终于甩掉了一窝狼的尾巴。
之后,三哥返回大濠,在茅舍里为道长熬药煎汤,精心治疗,两天后,道长烧退清醒,伤口逐渐好转。
一窝狼的暗探确实厉害,整整一天,查遍南京城所有的客栈妓院,浴场赌场,集市寺庙,均一无所获。
莫非柳三哥离开南京了?不可能,在未找到南不倒母子前,他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南京一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柳三哥跟南不倒母子,没在一起。
如今,他是跟身负重伤的雷公道长在一起,道长是他的累赘,行动不便,使得查找变得比较容易,若是柳三哥是孤身一人,来去如鸿,飘忽不定,要找到他,就不易啦。
既然人烟稠密之所,皆无柳三哥踪迹,那么,极有可能藏身在荒郊野地。
大濠那片芦荡,自然成了一窝狼重点排查之地。
第二天一早,一窝狼有个叫狗仔的暗探,头戴草帽,手握钓杆,扮成钓客,坐在濠东桥那摇摇欲坠的栏杆上,晃荡发呆,心想,这偌大一片白茫茫的芦花荡,上哪儿去找柳三哥呀?
正百无聊赖之际,见附近芦花荡里冒出袅袅炊烟,起初,狗仔并未在意,垂钓者或渔夫,也是人,也有肚饥的时候,野炊做饭是常有的事,并未在意,稍顷,风头一变,风儿向狗仔扑面吹来,风中飘来的并非饭香酱香肉香鱼香,却是药香,是那种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儿。
中药品种繁多,药效不一,而中药的气味,闻起来却没啥区别,总带着山野旷泽药草的淡淡清香,那种气味,一进药房就能闻到,熬药时,药味就更浓,那气息,爱闻的人觉得,带点儿山草野花的清香;也有不爱闻的吧,闻那气味,不感冒,能接受,至少,不难闻。
若是喝起来呀,哎哟,我的妈呀,却活苦黄连,林林总总,百草千药,几乎全是这么个谱儿,气与味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一窝狼的暗探,盯梢监视,刺探窃听,不能说个个是高手,却也确有腿勤眼毒耳尖鼻灵,见风使舵,能言善辩的顶尖角色,狗仔就属高手之一。
当狗仔一嗅到药味儿,便心儿一拎,陡然记起,头儿关照的话,柳三哥身边的雷公道长,遍体鳞伤,急需救治,会不会柳三哥在给道长熬药呢?
看看去,狗仔跳下桥栏,提着钓杆,循着药味,走进芦荡,像是在大濠边寻觅下钩的鱼窝呢。
他哼着小调,双手披开苇丛,摸进芦花荡,刚走一会儿,就听得苇丛中,“喵呜”一声猫叫。
啊,猫?会不会是野山猫二黑?
柳三哥的“二黑”,混江湖的几乎尽人皆知,即便不混江湖的平头百姓,不知道的,也没几个。
那猫叫了一声,就没了声息,好猫不多叫,一声已足够,在给柳三哥报信呢。
草,老子进不得,若进去,没个好,走吧,回去跟头儿怎么说呢?
就说大濠濠东桥附近芦花荡里,发现有疑似柳三哥的人在熬药呢。
信不信,是头儿的事,若真是柳三哥,这功劳,说到天边去,也有老子一份吧;若不是柳三哥,扑个空,也须怨不得老子。
别贪功心切,丢了性命,钱是挣不完的,命却只有一条,要钱不要命的笨事,老子才不干呢。
狗仔想到这儿,装着没事人一个,提着钓杆,吹着口哨,返身折了回去。
茅舍内,雷公道长伤情好多了,在板床上打坐养神,三哥守着炉子熬药,二黑示警,叫了一声,即刻,三哥闻声,提剑钻出茅舍,察看周遭动静,见芦苇丛中,有人走动的声响,循声望去,见一黑衣人,戴着草帽,哼着小调,提着钓杆,在芦花荡里,若隐若现地向茅舍走来,两只贼眼骨碌碌乱转,哪像个钓客,分明是个居心叵测之徒,走了一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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