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芸这话一出,贾母气的脖子都青了,指点着贾赦,血气上涌,禁不住就要昏厥过去。
贾赦忙忙一把扶住贾母,鼓起眼睛骂着贾母身边的丫头道:“这样的天气,年青力强的尚经受不住,况且老太太……一起子下贱奴才,不知道撑伞打扇,还不快扶老太太回去歇着。”
贾母还待说话,可是贾赦哪肯理会,一通儿指示只管发下去,满院子丫头婆子遍地小跑,弄得贾母纵有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叹着气在丫鬟的搀扶下坐车离开了。
见着贾母出了院子,邢芸瞬时绷不住脸儿,用扇子遮着脸,吃吃的笑个不停,朝着贾赦打趣道:“好个孝顺的大老爷,这行径这作为,果真是个难得孝子哩。”
贾赦听得邢芸这话,苦笑一声,叹气道;“老太太已是回去了,你又何必再说这话……反落人口舌。”
邢芸停住笑,冷眼看着贾赦道:“落人口舌,落什么人口舌?外头正跪了一地的贼人强匪呢,那舌头长的,自有衙门里的铁剪子侍候着,与我有什么相干。”
贾赦哪里说得过邢芸,当下越发生愁,偏又不经意间瞧见贾琏立在一旁,手足无措,不免来气,瞪着眼睛喝道:“你还在这里作甚,无能的畜生,一点子事也办不来,你有什么用处!”
贾琏面红耳赤,虽知贾赦是在撒气,却又分辨不得,一时只嘟囔道:“这一路拿人,众人都见着,必是有人在老太太跟前说话,老太太才过来寻父亲的。”
邢芸听见贾琏这话,不免一笑,笑对着贾赦道:“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里防贼的理儿,咱们府里如今是什么境况,你心头又不是没个底细,怎怪得了琏儿?你要觉气闷,外头跪了一地呢,尽管出气去,又没人拦着你。”
说了这话,邢芸又笑对着贾琏道:“咱们家现下,你也看得清楚,老太太虽在,可分家早是定局了。论起来,你老子袭爵,这府第又是御赐,二房那边原该搬出去,偏老太太舍不得。这留他们住在府里尽孝,本也应该,只是咱们两家到底不是一房的……你老子是个懒待动的,外头这些交际人情,底下那些田庄店铺,也有些时日没人过问了,可不都得依靠你去。往日你们在二房那边帮忙,少你不得,纵有事也不好交托,如今好了,你们交了差事,也该办些正经家事了。”
贾赦听见邢芸这话,眉头紧锁道;“他能办什么正经家事,不拿着府里的声名在外头扯把式,就算了得了。”
邢芸一蹙眉,冷笑道:“办不好,也比不去办强的多?谁让咱们家摊上一个只会和小老婆喝酒的大老爷呢。再说,这府里有什么声名供人扯把式,好名声一句没有,不能见人的糟心事倒不少儿。”
贾赦无话可对,寻思一阵,索性甩手道:“他去瞧瞧也好。前年我便听东府那边说,庄子上很有些不尽不实的事情,因府里事多,我也没顾上,如今交由他去过问,倒省了我一番心力。”
邢芸听得直翻白眼,就算是找话题下台阶,都能暴露出贾赦的渣来,这人真心无敌了。
邢芸正欲讥讽贾赦两句,却不料贾赦端起茶,略品了一口,方又问着邢芸道:“这外头的奴才,当真要送了官去?”
邢芸往软榻上一靠,用扇子遮掩着打了哈欠,笑道:“自然当真。不但要送官,还要大张旗鼓的送,否则拿什么震慑府里的奴才?那些身契在咱们手上的,心里尚有个忌讳,可你老娘和二房那边的奴才,倒未必认你是主子。这往官衙里一送,流也罢,刑也罢,都是让那些存二心,认二主的奴才知道,咱们既敢称主子,就有的是法子治他们。”
说着,邢芸侧头想了一阵,又笑道:“这罪名儿也好说话,这些奴才虽是咱们家出去的,可奈不住她们过惯了富贵日子,受不得清苦,回来请安问好时,便动了歪门心思,同什么山匪盗贼勾搭上了,要来抢掠。偏里头有眼皮子浅的东西,忍不住顺了东西出去,咱们一查一审,便水落石出了,这才交官处置。待事了,咱们再另买些人来,只说是受了惊,要添置些妥当人,外头里头都无二话可说。”
邢芸这主意一出,贾赦如何不合心称意,当即便亲命了贾琏并几个贴身小厮按计施为。
那衙门里的官吏素来便有眼色,见贾琏亲来告状,又得了些许好处,当堂便判了个窃盗。
几十杖打下来,几个奴才便只剩了出的气,待得进监牢,这出的气也就游丝一般了。
再过了几日,这些体面人受不了牢头照顾,便往太虚幻境报道销号去了。
贾母知道后,径直气了个倒仰,连与宝玉黛玉说笑的心思也淡了,打发走了众人,把个王夫人叫来跟前,气说道:“你这是做的什么事?如今闹进衙门里去了,你可痛快了?”
王夫人颇感面上无光,讪讪道:“我还道大太太只是说笑,哪知会这样……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怕什么,可进了官衙,总归面上有碍……”
贾母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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