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翻身- 第四十三章(2/3)

血当成了你巴结上司的资本，是谁给你的权力？啊？吾恨不得替社员一拳砸死你个狗日的！”

黄长工傻了，哑口无言，脸色煞白。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徐雪森背后站着唐河的小五子和自己的儿子，顿时明白了一切。“小五，你、你——”

小五低下头。徐雪森大喝一声：“见不得人！黄长工，裤子被扒光了，是吧？你怎么就不想一想，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黄长工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两手一摊。“雪森，吾，吾有什么办法？砖瓦厂要开下去，要煤、要电、要路、要材料、要检修，都要求人，他们找上门来能不答应？还只能欠。老梁答应所有的煤有他解决，吾才接了他的批条。哪知道他现在一甩手一推二百五，什么也不管，你说让吾怎么办？”

“他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瞎了你的狗眼！他从来就是只顾他的官瘾耍他的官腔却不管别人死活的兵油子！”提到老梁，徐雪森就来气来火。“除了老梁，别人呢？阿猫阿狗找到你都打白条？你好威风好神气啊？可是你也不想一想，这砖瓦是你黄长工家的？想给谁就给谁？昏了你的头！那年宋树根贪污，你恨之入骨，那叫一个疾恶如仇，死活不给人家留条出路。你说说看，你现在自己的行为叫什么？老梁的做派又叫什么？宋树根是暗地里伸出三只手，可是你、老梁，是明火执仗地拿，公开地抢，比宋树根还宋树根，简直就是土匪！”

黄长工瞟了一眼徐雪森：“雪森，你用不着动肝火。吾的确有错。这样吧，反正窑厂撑不住了，厂里还有三万多点砖，是被唐海他们拦下的，明天你就喊人拉回去，就按处理价计算，吾也算对得起你了。小五子，条子吾就不写了。”

“混账话！”徐雪森的火又冒了出来。“你这不是打吾的脸吗！”

黄德中说：“徐叔，无论怎么说也该轮到你老社长头上了，你家的破房子也等着翻呢！”

小五子也帮腔：“对，西村里要盖房子的人家都买到了平价砖，唯独你有功之臣的老社长连一片破瓦都没拿，村里人都说对你不公平。”

徐雪森摆摆手，“不说这个。吾家是要翻房子，砖也要瓦也要，今后再说。现在要想办法把货款追回来，尽快恢复窑厂生产。长工，说说吧，怎么把这些白条货款追回来？”

“怎么追？都是顶头上司和关系户，吾是撕不开这张脸皮！”黄长工耷拉下眼。

徐雪森在他肩头狠狠地一拍。“他们就是欺负你这身软骨头！见到干部就当成你的祖宗，腿就软，腰就弯！当年批斗黄甲祺的那副劲头到哪里去了？啊？你把社员的血汗扔进扬子江就不管了？你不心疼？你个败家子！”

黄长工自知理亏，没有发火，说话的语气也软了：“雪森，吾也想追回货款，也追过，不信你可以问问小五子；可是，没一个理会，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千年不赖万年不还。吾总不至于提着刀杀上门去逼吧？”

徐雪森真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刮子。“窑厂被你送坍了，乌**就缩回去了？你安心了？就不怕社员们把你拉出去像斗黄甲祺那样斗你三天三夜？你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黄长工耷拉下脑袋，不敢争辩，摇摇头又叹口气。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近乎求饶的眼神：“雪森，你帮帮吾吧！这个社长吾实在吃力！早知道这副担子这么沉，打死吾也不会接。你说的不错，吾心里还真不安，把你的家底败光了，社员们都在背地里骂，吾对不起全体社员，更对不起组织的信任。嗨，后悔也晚了，说这些你会更光火。吾只求你帮帮吾，就只当是帮社员吧！”

黄德中替他爹脸红，听了黄长工的一堆话，忍不住责问：“爹，你让徐叔怎么帮？要帮你就把位置腾出来，你干脆辞职，不要霸着茅坑再害人！”

“德中，你这话说过头啦！倒像是吾来逼宫夺权来了！”徐雪森连忙摆摆手。

黄长工没有生气，反倒很平静，说：“雪森，德中这话跟吾说过好几次了，你以为吾不肯让？这几天吾闭着眼睛也想过，以前你当一把手，吾呢，真叫一个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吾让了，谁来接？你接？你是受了处分被罢了官的右派，上级也不会批准。不瞒你说，雪森，前几天吾向刘书记提过，老梁不是老干部吗？不是想做官却没有位置吗？吾们窑厂的一大批砖瓦不是他批走的吗？吾就建议让老梁来接替吾，西桥合作社的社长就让他来当。”

“你糊涂！”徐雪森又重重地在黄长工的肩头拍了一下。“你这叫什么？啊？叫引狼入室！叫肉包子打狗！叫卖村贼！他把窑厂败了你还嫌不够，还要让他来把整个合作社都败光吗？亏你想得出！让给谁也不能让给他个狗日的！吾问你，刘书记是怎么答复你的？”

黄长工愣了愣，说：“刘书记没同意，说那样做第一个他老梁不是合作社的人，第二个你徐雪森要跟他打起来，他来了也无法开展工作。”

徐雪森暗暗地吐了口气，心想，知我者，刘某人也。黄长工如此诚实诚恳的态度，多少浇灭了些徐雪森心头的火焰，也让徐雪森多少原谅了他。“长工，只要你想到社员，真心实意想着合作社，吾就是通不过留党察看期当不成共产党也帮你。吾知道老辈子传下来的老话，‘立着借债，跪着要债’，要收回几十个干部的欠账没那么容易。但是，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吾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