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望主义者的自述- 第五章 铜雀（19）(1/1)

不过，在此之前，在人类出现前，在一切诞生之前，在这个平行宇宙爆炸之前，是还有一个，传说的，一个被人类永久遗忘却又刻骨铭心的传说。

在亘古之前，在文明还尚未开化之际，在东方的苍宇上，在撕裂的时空裂痕内外，在不可名状的无数惑星的运转包围之中有一个不可名状的事物。它带给地面上的一切事物以未知莫名的恐惧，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黑的还是白的，有机的还是无机的，真的还是假的，复制的还是机械的，光速还是音速，植物还是动物，黑暗还是光明，太阳还是月亮，地底还是地外，海底还是石窟，章鱼头还是眼球体，粘稠的绿液还是亲切的低语，黑洞还是白洞，反物质还是正物质，眼球深陷还是驼背佝偻，神灵还是魔鬼，时间还是空间，美妙的梦乡还是痛苦的梦魇，上古的符号还是摩登的音律，死亡象征还是生命超脱。

总之，在所有未知的事物中，这个不可想象的事物，笼罩了整个星系，它没有光亮，它没有目的，它也无名无姓。它施加给那些在地面上蹩脚的四脚爬行的生物以双腿直立的丑陋面目，它施加给他们毫无意义的恐怖，他让他们成为自己奴隶一般的信徒，他让他们跪倒在它的双翅之下，它让他们带着这份诅咒永远的苦行下去。

在所有令人自杀的事物中，只有这个未知的恐惧，只有它，既让人们困居在无知的孤岛上，又让人们以死游入致命的科学海洋、飞向愚蠢的自由天空。

人们最害怕的，也是人们最崇拜的。这是个传说，一个名为神话的传说，一个史诗和歌谣的共生体，一个暗淡无光，发出遮蔽所有色彩的线条的，名唤铜雀以之为化身的至高之神，它和它在世界上无数个星系无数个星球无数个文明里的同类一起，将蒙昧之时的人类奴役，让他们修造无数无意义的事物，比如石头和泥土堆砌起的城市和圣殿，以供它们的化身安息。

最后，在东方的鸿蒙，在残存于精神灭裂之人的偶尔的惊梦之中的记忆，在铜雀就要让人们为他举行名为涅槃的终结仪式之际，它发出神谕，留下六件圣物，诞下无数使徒，指示以后的人们要自相残杀，最终成为六个族群，然后，毁灭这个世界，让它和它无数的无可名状的同类，带着地底、海底、火山之底、城市之底、黑洞之底、苍宇之底的圣城，一起重返大地。

这样的结局，人们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可是却永远的留存于他们的神话和文明之中。这是施加给这样一个无意义的生物的无意义的诅咒。

然后，事情就被人们遗忘了，新的神话正在孕育，而唯独这个名字，留存在了这个民族的英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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