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望主义者的自述- 第九十三章 一次别离（上）（6）(1/2)

每当夜幕降临，不光是劳拉，随着整个延远在暗夜之中的变化，所有人也都变了，白天的欢声笑语再也没有了，尤其在延远的四周，这里的房屋大多还是些经过改装的老房子，而且大多数都是西式的，内部的设施却都早已更新换代、追赶潮流，在这一点上，还暂且没谁能比得过延远地区的绥国人的。这样一来，延远的五个卫星城，还就真是时代结合的艺术产物，它们带给那片地方的，是非比寻常的奇幻。

在夜晚，到处都是静谧的，街道两旁的灯火虽然明亮，却更加加重了这股浓密的气息，诡魅的夜空用暗光渲染了大地，投在每一座屋子上的光芒，都给这些人们的居所，笼上了一层薄纱似的，隔绝了外界，在分割开来的一个个完全寂静的空间之中，人们可以好好的思考任何问题，思考在白日之中，无法窥探到的谜题。

每个星期的双休日，劳拉总会换上老夫人给她买的那件衣服，那件紫色的t形衬衫（当然，并非现代t恤），那的确是一件非常美的衣服，看得出来，老夫人是费了大功夫花了大价钱给她精心挑选了这么一件非常适合她身材的衣服。她知道的，老夫人本就是个极不爱走动的老人，老先生又不熟悉这种事，所以能够为了她而这么上心，劳拉实在是很感动的。她来时的那套衣服，那套已经说不清楚了的衣服，早就不知去向了，或许是被老夫人给扔了吧。

那是件在外层镂刻着一枝枝花朵的漂亮衣服，每次她穿上，老夫妇俩都要好好称赞一番。只要能看到他们开心，劳拉知道，这就足够了。不过，她还没有弄明白一切的情况，她似乎是连一点对过去的印象都没有了，自己被冠以了这样一个身份，寄住在这里，不，是就住在这里，她起初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在去罗素先生那里工作了之后，她似乎才渐渐认识到了自己和老夫妇的根本关系。但这丝毫没能唤起她对过去的记忆，她发现了自己自身有一种似乎不会为这些事情所动的特质，尽管还有很多她没弄明白的地方，但她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慌张，她还是那样，能够安静地与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正在成为熟悉的人的人，自在的交流。此时的她，似乎是存有一种使命般的认知的，因为为了等待什么，而要这样生活下去，和周围的人们一起生活下去，就是这一个理由。就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对她的几句窃语，让她能够安稳的生活在这个其实早已动荡不安的地方，而她自己，还没有完全察觉。

三人所居住的这栋屋子十分的古朴典雅，就和所有延远南区的房子一样，它们都是在岁月磨砺中能够屹立不倒的奇迹，或许这么说有些夸张了，但事实确实给人这样的印象，这些西式房屋的修建时间大多已无从可考，或许有的从白人第一次迁入绥国时就已开始建造了，更加加深人们对这些房屋的奇幻认识的是，它们又大多都经历过多次的翻修，这些房屋内部装饰和外部样貌的巨大反差（或者说代差）总是给人们以一种奇特的体验，它们的外表没有丝毫变化，几十年也不会有一点破损，相反，或许还会自然的突出一些新生事物，那些东西仿佛是从房屋自身之中生长出来，也许表现在墙面色彩的日渐加深上，也许表现在裹附在墙体上的藤蔓中。总之，它们自身的面庞几年都少有变化，只是被新东西给围住了，但在它们的内部，却是完全一番变幻迷离的景象。

一切都得从客厅说起，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就是一个大的房间。那天晚上，劳拉又在安抚失眠的老先生睡去，失眠可能不大准确，大概他最近是有一些心事，因为这个而困扰着他，让他难以入睡。每到这种时候，劳拉都会细心的去照顾他，给他排解烦恼，直到他安然入睡为止，才会轻声慢步的上到二楼自己的房间。老先生人话不多，但可绝不是什么怪老头，老人家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每天基本上都要去离家不远的公园散步，这绝对要比整天待在家里几乎不出门的老夫人要好得多了，至少劳拉是这么想的。偶尔，在她陪伴着老先生的许多个夜晚里，他也会和她聊上几句，那是亲人一般亲切的交谈，从这一点上，劳拉又看出了这对夫妻的区别。老先生总是会认真的说一些联系到生活的问题，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和劳拉交流想法，有时甚至反过来为她排忧解难。而老夫人则大为不同，她经常会主动与劳拉交谈一些关于人生命运之类的大命题，这并不令人喜欢，因为年迈的她总是会谈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和预测，还总是想要让劳拉认同。这的确很难做到，因为年轻的劳拉不愿受束于这样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测，只有在这一点上，她是并不怎么喜欢老夫人的言语，让她觉得她就是一个老妇人。

但是，这一天的情况有所不同。

劳拉依旧做着睡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安抚近来失眠的老先生入睡，她向来认为要让一个失眠的而且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入睡是一个技术活，尤其是有时对方还要和自己交流上几句，这种时候，就不得不充分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用自由先进的思想去让老人倦怠，让他感到疲乏，让他失去那最后一丝令他清醒的神志，然后，缓缓地入睡。

不过，今天的劳拉却看到往日失眠不断的老先生一下子就睡着了，不仅没有再要自己和他搭话，连一句晚安都像是带着沉沉的睡意而从口脱出。在这个奇妙的一幕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