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还身处那日的废弃工厂,顾不得人中和额头的疼,霍然睁眼。
雪地映出的莹莹微光中,一道黑影的轮廓既清晰又模糊。
清晰的是,她完全可以看出对方半个身子探进车内,一只手撑着座椅,一只手捂着额头,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方才那一撞也痛得他龇牙咧嘴。
模糊的是,除了能过通过轮廓看出对方高大的身形,她压根就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判断不了来者何人。
于是心中立时做出反应,趁着对方分神的这一瞬间,她利用此时所处位置的优势,一脚踹向对方的心口。
电光火石间,她的脚尖尚未触碰到对方胸前的衣料,脚踝便被一只热烫的手掌握住。
戴待心头大骇,下意识地就要用余下的一条腿再踢对方,忽听一把熟悉的嗓音响彻车内小小的空间,颤动着空气中的因子流动碰撞。
“戴等等,你够了!”
六个字组成一句话,满满表达了他此刻的恼怒。
然,首先冲入戴待脑中的并非他的这层恼怒,而是刺破黎明前黑暗的第一缕阳光。
因为着急,冲口而出时,语气确实重了点。顾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未及他做出下一步的举动,一具柔软的身体蓦地重重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顾质被扑得差点向后倒,稳住身体后,又骤然怔忡。
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即使隔着彼此厚实的衣服,即使那么地轻微,可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她温热的呼吸夹杂着属于她的清香,长长短短、轻轻重重地在他耳畔簌簌发响,挠撩得他的耳廓微微发痒。
她的心口起伏得异常剧烈,仿佛像高中运动会上刚刚经过三千米长跑而气喘吁吁,又如同山水跋涉后风尘仆仆,企图平复疲惫的身体。
她用她带着三分惊诧、三分欢喜、三分埋怨和一分尚未平息的惊恐的软糯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你怎么才来!”
你,怎么,才来。
顾质无声地将这五个字在唇齿间重复一遍,默默体味着其中所包涵的浓重情绪,心底顿时生出无限庆幸。
幸好……幸好他及时赶来了。
即便不久之前刚刚经历差点失去她的煎熬,仍旧未能减缓他这一次的庆幸。
早在追循她的路上,他就彻底后悔为什么自己临去港城前要假装生她的气。其实他早就知道日本这边的日程安排,所以及时结束港城的事,赶在第四天来和她汇合。
结果,晚了一步,他抵达她下榻的酒店时,她已经离开;等他去到宗谷岬,她又走了,手机讯号也断了。
他只能赌这一把,从宗谷岬离开只有这一条路,只要她不再临时起意开去其他地方,他总能追上她。
幸好,他赌赢了……
顾质回抱住她,长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身体,紧紧地,似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心口。
突然,耳根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湿润触感。他的脊背一僵,胸腔深处因为这湿润的冰凉感而深深触动,久久轰鸣。
这般触动,滋味难以名状。
不动声色,却又惊涛骇浪,激荡于这辽远无边的大地之上,夜幕之下。
他能做的只是,将怀中之人抱得再紧一些,再紧一些,再紧一些。
却好像,怎么抱都不够紧……
*
虽然等来了顾质,但情况依旧不是很乐观。
前方的路被大雪堵住,车辆根本驶不过去,顾质又是当枪匹马找过来的,虽然和项阳保持着联络,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两人必须先找个地方过夜。
就这样,顾质背着戴待在雪地里行走。
黑漆漆的天空,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仿佛没个尽头,呼出的一团团白气似乎在看不见的地方结成冰渣子。
虽然被羽绒衣裹得紧紧的,戴待还是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被透进来的寒气冻得没有知觉了。
她的一只手给顾质打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时不时腾出来给他拂去身上的落雪。
天地间寂静一片,她可以听见顾质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而发出清晰的沙沙声,他一步一步,稳稳地,坚定地背着她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戴待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了脸,还是方才的恐慌尚未彻底缓过去,她的眼睛里又不禁浮上湿润。
“还是我自己下来走吧。”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而顾质亦如之前每一次那般不容抗拒地回驳了她:“这样更方便。你别冻坏了脚。”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戴待抬头环视了四周一圈。
原本应该是个小树林,树木的品种她看不出来,但此时只余光秃秃的枝干,被雪花穿上了银装,偶尔风刮过便簌簌落下雪粒,荒凉而萧条。
她知道顾质是有方向地朝这边走,可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还没看到人烟。她担心这么下去,他会受不住冻。
“应该马上就要到了。”顾质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而就在约莫五分钟之后,手电筒的光亮所照出的视线范围里,神奇地出现了一座精巧的几乎快被大雪湮没的小木屋。
“这里是……?”
顾质把戴待放下后,抬手贴着门沿上方摸去,不一会儿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把做成复古样式的钥匙。
而直到他用这把钥匙打开门后,才回头对戴待解释
手机阅读:http://m.00kshu.win/32866/
发表书评:http://www.00kshu.win/book/32866.html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第92章)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谷缪缪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