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歌收下了。
说话的次日,阮清一早便出了城门,直奔定边而去。
被揍得鼻青脸肿依旧每日寻借口进宫找她的陆凯寻遍了整座皇宫都未见到她的身影,终于憋忍不住开口问宁天歌她的去向,宁天歌一问三不知,半日后遥遥一指定边的方向,朝他一笑,“我什么都没说。”
陆凯一见,立即咧着嘴道谢,之后兴冲冲地直奔御书房请命,说是现在京都安定,无处需要用到他这个将才,主动请求前往定边行保家卫国之职。
墨离略作考虑,郑重点头,称陆凯一片赤胆忠心,其心可嘉,当即朱笔一挥,准了。
陆凯喜得眉毛飞上了天,匆匆叩谢便狂奔出宫,紧追某人的脚步去了。
“娘娘,您将阮将军的行程告诉陆将军,就不怕阮将军半路折回找您算账?”陈言看着他们英勇无敌的大将军好似上战场杀敌般一往无前的背影,忍不住笑问。
宁天歌唇角一扬,“她若敢来找我算账,我便下道手谕,直接给她来个指婚,看她还敢不敢。”
陈言怔了怔,一想,这招确实厉害,只怕阮将军再怎样也不敢置皇后手谕于不顾,不免佩服。
“陈言,陪我去趟太医院吧。”宁天歌望着太医院的方向,已淡了笑意。
“是。”陈言并不多问,只是随在她身后。
太医院内清静依旧,往来之人都是低声轻语,乍然见到宁天歌出现,连忙上前行礼。
“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不必管我。”她摆手让他们散去,只一路沿着那条走得次数并不多,却每一次都令她印象深刻的走廊慢慢走着。
一名小童走过,歪着脑袋瞅了她半天,终于想起了她是谁,粉嫩嫩的脸顿时现出慌张,手忙脚乱地要向她跪拜,让她一手托住。
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张稚气未脱的小脸,那时的话语还仿佛在耳边回响,“你是谁呀,我们院正除了给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各位殿下公主看诊之外,其他人一律不看的。”
“到太医院来求诊的大臣都要经过皇上的允许并且列案的,你有皇上的批折吗?……我们院正你就别想了。”
“少跟我套近乎,告诉你,没用的。”
时过境迁,恍若隔世。
小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出错惹了她不高兴,怯生生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的老气秋横,宁天歌不禁莞尔,挥手让他去了。
却见他不加掩饰地呼出一口气,行了一礼便快快地离去,起先还敛着步子,之后便越走越快,索性远远跑开了去,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她笑着摇头,到底是小孩子。
行至小院,她站在院前,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一时驻步不前。
院子里种着一些可作草药的花草,是那人亲自栽种,只是如今,景物依旧,人已非。
陈言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不多问,不催促。
并非因为身份有别,而是那种从女子身上渐渐逸散出的沉凉,他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他是聪明之人,这屋子曾经的主人对女子的心意他早已明了,但他从不作过多的揣测,一如他从不将心中的情感流露半分。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离开。
他会一直在她身边,一直守护下去,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房门被吱呀推开,一股淡淡的书墨草药香气迎面而来,宁天歌的眸光缓缓流转,这里面的一桌一椅都是那般熟悉可亲,可亲得好似它们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抚过,眸光落在堆放在一角的几本医书上,最上面的那本,溅了几滴墨汁,被弄脏了封皮。
那时候,他险些因此而大发脾气,却又硬是克制住,那模样现在想来却是心里一疼。
那样一个爱医书如命的人,终究走得太过决绝,连一本都未带走。
抬头间,眸光一顿,在旁边的柜子上,竟然放着一只熟悉的药箱。
他居然,连他从不离身的药箱都未带。
这是连吃饭的家伙都不需要了,还是说,走得太过匆忙,忘了?
双手捧下,打开,里面的每一样物品都是她所熟识的,尤其那只长方形的匣子。
将匣子取出,沉甸甸地很有些分量,放在手心里轻轻一晃,里面响起骨碌碌滚动的轻响,并非撞击到木板的声音,而是有些发闷,不由抿起一丝浅笑。
这里面的糖丸,前阵子本已被她吃完,如今听来,这匣子的主人又新做了一些。
掀开盖子,掂起一颗放入嘴里,香甜中带着淡淡的清苦,一如记忆中那般滋味。
“来,你也尝尝。”她递到陈言面前。
陈言依言拿起一颗吃了进去,点头,“很甜。”
她一笑,合上药箱,望着那满当当的书柜,道:“将那书柜最顶层的书连同这桌子上的都给冉院正送去吧,还有这药箱,去的时候什么都不必说,送到就好。”
——
“娘娘,这身衣裳还要留着么,都已经破了。”负责整理衣箱的宫婢拿着一套衣服过来请示。
“嗯,留着。”宁天歌接过,亲自放进衣柜中,将上面的褶皱慢慢抚平。
那人行事向来一丝不苟,衣服更是不沾点尘,平整得好似熨过一般,最容不得有一丝凌乱。
这是他强迫她换上的那套衣服,裤子被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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