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腮不禁看得愣了一瞬。乌鱼王却忍着剧痛扎入水底腹贴淤泥犁/p
起一道浑浪，突过草鱼卫士的铁围直向水苇深处蹿去。/p
因叉伤重乌鱼王潜卧葫芦洼数日，伤口被嗜血的水蚤、箭虫/p
叮咬发了炎，流出一股股紫黑的脓血，痛得周身打起了寒颤。葫/p
芦洼四周常见叉手足踏葫芦叶舟，出没于蒲波苇浪，冷峻的目光/p
不停地扫过洼面。海奎最是厉害手执撑天柱地的九齿钢叉，吐出/p
阵阵骂语，吼出一串串震撼水国苇乡的雷霆，发誓要叉尽每一/p
条乌鱼鲈鱼，替千百万条家鱼扫出一个清平的世界！/p
暮霭起了晚风吹拂，归巢的白鹭、黑鹳、燕鸥、白腰杓鹬低/p
低地掠过葫芦洼，翅尖滴落一串串夜的汁液，渐渐地洇泡开去，/p
沉寂的葫芦洼一片昏黑，笮草、白米虾、游鱼、水虫触面不辨形/p
色。乌鱼王实在忍不下叉伤的痛焰，借着黑夜的遮护悄悄地潜出/p
洼去，寻觅治伤去痛的药草。它一边急游一边浮出水面，鼻尖嗅/p
吸着凉湿的夜气，辨寻随风散溢的带着青苦味的药草气息。寅夜/p
时分，它嗅觅见一个长满枸杞、龙胆、野菊花、青蒿、半夏等几/p
十种野草的土墩，急急地蹿上墩坡大口嚼吮细枝嫩叶的汁液，不/p
一会儿，草药的汁液起了疗效渐觉痛焰淡去。/p
转瞬十几次日浮月坠，乌鱼王叉伤慢慢地愈合了。它对受海/p
奎守护的家鱼既怨且恨，尤其对赤额和秀腮怨恨得厉害，便在夜/p
心时分潜至草鱼苗栖息的浅滩水面，大口噬食草鱼苗，以泄心头/p
的怒气。海奎日间巡查浅滩水面，不时发现断头伤尾的草鱼苗，/p
却又觅不见乌鱼王的身影，他恨得两排利齿叩击出火星来。他沉/p
思良久心生一计，在乌鱼王时常出没的水道上设下了美鱼计，乌/p
鱼王再威猛怕也过不了这美鱼关！/p
这日，乌鱼王又在水道上慢慢潜游，以消化夜间吞食过量的/p
草鱼苗。忽然，它看见前方十几丈远的蒲苇丛里晃出几条雌乌/p
鱼，心头一喜，顿觉一股情焰从胸间突突地冒上来。初夏时节，/p
它的新老妻妾大半已被海奎叉杀，数十万颗乌鱼子也被海奎捞/p
去，正要觅选几名新妻妾以待明春水暖荷开时节繁衍后代。不/p
过，它早过了为情欲不惜性命的鲁莽年龄，遇事必先再三掂量。/p
于是，它沉下身段腹贴淤泥悄悄地潜近，上浮二三尺隐于一团厚/p
密的笮草之下，鳍尾不漾唇腮闭合，透过昏暗的水光冷冷地窥视/p
前方三四丈之处的雌乌鱼。/p
雌乌鱼并没看见近处的乌鱼王，但凭它们同类的本能，从流/p
动的水波里口鼻嗅见一缕异性公乌鱼的辛辣气息，顿时弃下温婉/p
驯服的神态，细长的身段不停地扭动起来，头颈与尾翼上翘下/p
晃，胸鳍腹鳍急火火地划水，尤其是掩着差处的得，竟一反常/p
态高高地竖起，雌性的生殖器官显露于白亮的水波里，且漾出一/p
道道使雄乌鱼骨软鳞酥的芳香的气息，向尚未谋面的情侣张起爱/p
帜。/p
乌鱼王张大唇腮吸入一股流过来的水流，双思急急地滤下/p
异性求爱的香气，顿觉体内涨起腾腾的欲火，双目亮起热烫烫的/p
光波，头颈似被前方不停漾来的香气紧紧地系拉着，尾翼后面似/p
有飓风狂浪推操，正魂儿逸出了铁硬的脑顶，前半个身段不禁荡/p
出隐身的笮草，刚想朝香气之源射去，眼波突地掠见雌乌鱼尾后/p
的蒲苇丛里，探出九条寒气森森的银蛇。它蓦吃一惊！脊背冒出/p
一层冷汗慌忙刹停身段，倒划胸鳍腹鳍将上半个身段退入笮草之/p
下，心兀自还扑扑地跳个不停。/p
此时，前方水波里雌乌鱼焦躁极了，惊惧极了，身段四下蹿/p
奔，却仅能蹿出七八尺远。原来，它们的口腮均被巨乙希细绳穿/p
系着无法随意蹿游。细绳尾梢系在隐于蒲丛后的芦叶舟尖。九条/p
银蛇见乌鱼王的黑影一闪又没了，便又收入暗处，怏怏地埋人灰/p
绿的水波底下，还原成一把无比锋利的九齿钢叉，悄悄立定静待/p
乌鱼王的黑影潜近，猝然刺出，希冀攫住乌鱼王粗长的身段。/p
乌鱼王庆幸自己老成稳健自救了性命。它鳍尾微微地颤摆了/p
一下缓缓旋过身段，头颈朝后慢慢地游开去，游出半里水路心底/p
还兀自酸得不行，频频勾回脖颈朝没娶成亲的雌乌鱼回视，口中/p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唉，这数条俊俏的雌乌鱼红颜命薄，没福做/p
乌鱼一族的王后王妃，生出千百名勇武威猛的王子王女，却不幸/p
成了海奎那得馋痨病的家伙刀俎之上的牺牲。数十万条家鱼迁/p
至水国苇乡之日，便是有齿荤食的野鱼灾星降临之时。乌鱼一族/p
的命运如西天的落日渐渐沉入黑暗的水渊。/p
海奎美鱼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将十几块鲜嫩的猪肝穿上钓/p
钩，悄悄地抛撒于宽阔的葫芦洼里。/p
乌鱼王潜回葫芦洼后，白昼静卧于水底闭目养神。隐隐地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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