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把自己的胸腹挺了挺,去迎上那拳头。/p
“呼……”/p
狂风刮过。/p
张太爷富贵衣袍猎猎响起,如刀子一般扬起,在虚空里徒劳的切割。/p
羊皮裘老头儿的一拳擂在了他的肚皮上。/p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p
因为羊皮裘老头儿的一拳,就像是砸在了虚空里。/p
势大力沉的一拳,砸在那弱不禁风只剩一把骨头的张家太爷肚子上,浩沛的威力如同泥牛入海。/p
羊皮裘老头儿并不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p
老人家的丹田,被其锤炼打磨了近百年之久,早就非同凡响,如佛陀烧出的舍利子一般,不败不坏。/p
如果没点古怪,那才不正常呢。/p
但这没什么的。/p
即便一拳擂下去,真个遇到了浩瀚的大海,他也要擂破它;即便一拳真个擂到了天穹里,他也要震碎它。/p
拳头所向,所向无敌。/p
这两个“所向”,一个表示方向,一个表示“从来”。/p
……/p
张家太爷就那么带笑的看着那个拳头抵在自己的肚皮上,散溢出无穷力量,他端坐藤椅,一动不动。/p
浩沛拳力于他,如同清风拂山岗。/p
羊皮裘老头儿抖臂,拳头更近一步。/p
即便真的只是清风与山岗,也要成为可以掀飞山岗巨石的风暴。/p
张家太爷身下的藤木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p
羊皮裘老头儿一气尽数倾泻而出,口鼻吞吐,胸腹再生一气。/p
拳头更近一步。/p
张家太爷身下那古藤木编制的藤木椅子瞬间塌陷,却并未崩碎,只是被挤压成一个夸张的弧度。/p
张家太爷就像水面飘零的一片落叶被落实砸到,他随着椅子的下陷而下陷。/p
“试过将拳头抡向整个世界么?”张家太爷问道,不待羊皮裘老头儿回答,他便继续说道:“什么反应都没有哇,那是一种令人绝望至深入骨髓的无力感。”/p
“我相信你现在就是那样的无力。”/p
羊皮裘老头儿摇摇头:“您错了,即便是一拳抡向世界,我的拳头也能掀起狂风,在整个世界里天翻地覆,肆无忌惮的逍遥自在。”/p
因为我有一腔浩然气。/p
因为我所向无敌。/p
一腔浩然气,千里快哉风。/p
不知道您的世界,能不能受得住我掀起的快哉风?/p
拳力再进一寸。/p
“嘎吱……”张家太爷身下藤木依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旋即寸寸炸裂。/p
“砰!”烟尘乍起。/p
那弯曲成恐怖弧度的藤木椅子终于承受不住,猛然崩碎,富有弹性的藤条一下子弹开,带起一蓬灰。/p
按理说张家太爷此时应该狼狈摔倒。/p
但他并没有。/p
他仍旧保持着两足点地端坐椅中的姿势。/p
羊皮裘老头儿的拳头就顶在他的小腹上。/p
“嗒……”张家太爷两足所点地砖,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生出蛛网般的裂痕。/p
但羊皮裘老头儿的拳头却再没有寸进。/p
两人就那么以怪异的姿势僵持着。/p
僵持着。/p
直到羊皮裘老头儿的手臂开始颤抖。/p
他轰出去那拳的手臂,骨骼发出“喀喇喀喇……”的轻响。/p
“你力尽了!”张家太爷果断的说道。/p
羊皮裘老头儿看着弓虾一般的枯瘦老人,说道:“是的,我力尽了。”/p
“人力终究有限,比如大力,比如吴鸣,比如你,比如我……”张家太爷说道,他仰起身子,身姿缓缓站直。/p
“无量!!”张家太爷第一次富于中气的说出这两个字。/p
“咚”/p
他的小腹发出一声闷响。/p
羊皮裘老头儿如遭雷击,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他高举的右拳,如同擂鼓的重锤。/p
“啪嗒啪嗒……”每落一步,脚下地砖便碎裂一块。/p
七步之后,他站定。/p
张家太爷整个人已经站直,如同修竹一般,宽大的袍子迎风鼓荡,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风采。/p
两个老人对视着。/p
许久之后,羊皮裘老头儿放下拳头,问道:“你还是疼的么,否则脸颊为何这般红润鲜艳欲滴?”/p
张家太爷笑着摇摇头。/p
羊皮裘老头儿瞬间失魂落魄:“我输了,这公道我拿不走,吴鸣,走吧!”/p
“等一等!”张家太爷叫道。/p
“还想怎么地?”羊皮裘老头转过头来,看向张家太爷。/p
他看到了张老太爷的浑浊双目。/p
然后他长大了嘴巴,便一动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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