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还不解：“他对你做什么了吗？你看见他就紧张。”/p
“没。他很好……是我……姐，我不知道，我……真的说不清楚，我说不来，我就是看见他……他很好，真的很好，姐你别说他，不是他的事……”/p
宝生始终埋着头，断断续续的说话，秦凝还真是拿他没辙，最后说：/p
“宝生，出门在外，尤其在医院里头，肯定大家得将就着睡，你睡了钢丝床，让他们两个那么大只的人睡那么小一张床，你这样做，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p
“那，我睡地上。”/p
“你这！那地上也得有东西垫着啊，现在哪里有多余的被子铺盖呢？你到底别扭啥？”/p
秦凝真要生气了，之前她一直有悄悄观察宝生，觉得他真是很老实很勤快的一个孩子，真想不到会这么的别扭。/p
“我……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我看见他，我心跳的不行不行的……他长那么好看，我看他一下就紧张，不是我要闹别扭，也不是他的错，姐，我真说不来，我也着急，我都讨厌我自己了，我都恨自己恨的不行，但是我又不能捏住我的心……我，姐，那我知道了，我今晚不这样了。”/p
宝生磕磕巴巴的说着，听起来他也真的委屈，那声音都要哭了。/p
可秦凝，听见他那句“我看见他，心跳的不行不行”，却整个人一凛。/p
不，不是她想的那样吧？/p
世上真的有人，是天生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天生的与众不同，不被世俗所接纳的与众不同？！/p
秦凝像第一次认识宝生似的，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一遍，再从脚到头看了一遍，然后，她不说话了。/p
因为，她好像明白了。/p
明白了，就不能再说了。/p
有些事，真是说不得啊！/p
这世道，这七十年代，好些事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宝生就完了。/p
可是，越是说不得，还越是让她头疼。/p
哎唷这事闹的！/p
秦凝脑子里叹了无数气，和宝生面对面站着好一阵子，才能让自己平稳的说：/p
“行了，宝生，我知道你的情况了，晚上我带你另外找个地方歇着吧。你先进去吧。”/p
宝生很激动，很感激，泪眼巴巴的问：/p
“真的？姐，你真好！姐……你真的不怪我了吗？”/p
“不怪了。宝生啊，你，以前这样过吗？”/p
“哪样？”/p
“就是……就是……”/p
秦凝看着他纯净的、但是瘦到凹陷的眼睛，有些话，实在问不出来，更说不出来。/p
她甚至在这一刻，都希望自己并不是来自后世，都希望自己并不知道有同性之爱一说。/p
唉！/p
真的太意外了！/p
秦凝转开眼，看向别处：/p
“算了，没什么，行了，你要是看见我哥紧张，那你先在这呆一会儿吧。”/p
“……哦，可是，姐，阿公的衣服，我还没洗。”/p
“好，那你去洗。”/p
“……我……我去拿。”/p
宝生有点欲言又止，但最终缩着头，去推开了病房的门，一会儿，依然缩着头，捧了一盆衣服出来，往医院水槽方向去了。/p
秦凝看着他的背影，替他叹气：宝生啊，这个年月，你这样，你的人生，以后要怎么办呢？/p
而病房里，成屹峰还在生气。/p
真是要气死他了，没见过这么别扭的男孩子，他一没说人家，二没骂人家，那孩子是犯的哪门子的倔呢？/p
可更气人的事，小凝还特别照顾他，瞧，带了他出去，半天不回来，她是不是特别同情弱者啊？/p
那他也得装可怜！/p
至少，得让小凝也那么照顾他一下！/p
成屹峰这么想着，就靠在床边不说话，秦凝进来了，他也不出声，一副很受伤很疲惫的样子。/p
秦凝看看他，想到老郑说的话，还真是替他想了想，觉得他也怪可怜的，坐两三天绿皮火车回来，结果还得知外公骨头断了，然后晚上还不得好好睡，估计也累了。/p
秦凝就把带来的饭篮子理了理，把一盘子煎馄饨送到他手边：“早餐。”/p
成屹峰倒想再装一会儿可怜的，但……/p
特么的，早餐做得这么好？/p
一只只馄饨炸的金黄，像一只只金元宝，旁边还摆了一点红色的酱汁，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p
昨晚没睡好，这时候还真是饿了呢，成屹峰坐了起来，顾不上装可怜了，接了盘：“谢谢。你做的？”/p
“废话。”/p
“那外公吃什么？也是这个？”/p
“不，他得吃清淡开胃些。单做了绿豆粥给他，还有点肉松，和话梅蚕豆。”/p
“小凝，你真好，太贴心了，我就爱你这样。”/p
成屹峰扬着脸，讨好又开心的笑。/p
鉴于他受了委屈，秦凝这次没怼他，只当没听见没看见，把食物分配给大家，还特意留出一份，等宝生洗衣服回来吃。/p
成屹峰吃着自己碗里的，看着留出来的那一份，心里又酸了一下，他嘴巴嚼的就快了些。/p
“小凝，我吃好了，但没吃饱。”/p
“那么多呢，你没吃饱？……那你再出去买吧，没了。”/p
“那不是还有一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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