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当空照- 第一百零六章 风雪夜难寐(3/6)

进了镇子，饥饿已经快让他丧失了所有的感受，包括寒冷。/p

呼吸的空气都是叫人冷的可怕，像是要冻住你的鼻孔喉咙。/p

凛冽的气流参杂了一丝半缕的暖流，武迟抓住了这点点暖流，一步一步跟着它。/p

暖流的源头来自一个雾气氤氲的大蒸笼。那一大片的白雾，远远就给人一股温暖的感觉。/p

武迟就这么走了过去，盯着蒸笼，道:“我饿了。”/p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矮胖矮胖的，很可爱。他正忙碌这呢，没注意到武迟的到来——武迟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所以被吓了一跳。/p

他看了看武迟，道:“起这么早？有点面生啊，外地人吧。馒头还没蒸好呢，得再等等。”继续埋头揉面。/p

武迟现在一旁，让滚滚的白雾笼罩着他，很温暖。/p

馒头好了，老板掀开了最上一层的蒸笼。白面大馒头！/p

武迟吞了吞口水，又道:“我饿了。”/p

老板道:“您要几个？”/p

武迟定定看着馒头，道:“我没钱。”/p

老板朝他挥抹布，道:“没钱就走，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p

武迟不走，一来实在饿的走不动了，二来也不想走。他本不是如此不要脸面的人，哦对，他是根本不知道脸面为何物的人。所以他对老板的逐客令不闻不问，就这样现在店口，看着馒头，道:“我饿了。”/p

老板撵他不走，拿起棍棒作势要打，见对方毫无反应，傻子一样，也就放下手。他检出几个馒头放在碗里，递给武迟，道:“算我倒霉，大清早的遇上了你。话先说好啊，这可不是白给你吃的，要替我干活还上。在这里，可没有施舍二字。”/p

武迟目前不知道该去哪儿，与蒋总镖头一战，他察觉到了自己武功方面的某些不足与破绽，需要静心花时间来弥补。能留下来替老板卖馒头，至少解决了他的吃饭问题，睡觉他从来都是以天为被大地为床，所以不考虑。/p

就这样，武迟以令老板瞠目结舌的饭量，留了下来。/p

风雪夜难寐/p

拖了个棺材上路的唐奉道，一路走来并不轻松。不仅时常有人拿异样的眼光大量他，在背后妄加猜议；甚而连捕快都惊动，胡诌了些罪名出来缉拿他，最后不得不花费些钱财平消。经过某些忌讳甚重的村庄，村人集众拦道，不准他携棺而过。不得已，他只能绕道而行，在路上又耽搁了不少时日。/p

荒郊野外，暮色低垂，唐奉道走到一条三岔口前。看见岔口路边插着一根古拙的标牌，白雪压在上面，有些字迹被挡住。他走上前，用袖子擦去雪，看清上面写的是：路遥风仆，欢迎来宿，前行半里，遮风挡雨。末了还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示方向。看来是某个小店招揽客源的广告。/p

之前，若是路上没遇见客家酒店，唐奉道都是择地而栖。半夜将尸体搬出来靠在棺材旁，自己躺了进去，虽是逼仄不易翻身，但也能够挡一点风寒。只是难为了某些清晨而出的走卒小贩。/p

唐奉道放下板车，摸了摸干瘪瘪的钱袋子，抖不出半文铜钱。环顾了四周的凄凉雪景，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天是越发冷得紧，夜间还不晓得会才吹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雪，如果不去能遮挡风雪的地方，只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p

所以，就算真的要拉下脸面去乞求，他也只能跪得更利索一点，越是犹豫拖沓，越是痛苦。/p

风雪在外，客店的门是闭上的，但门檐两角挂着的两个随风摇摆的迎客灯笼却像是在说：“还在开店哦，别走，快进来喝口茶歇一歇，喝口酒驱驱寒。”/p

唐奉道不敢带着棺材进门，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才上前扣门。门内有人高声畅谈，言语粗犷，有女子笑声细语。/p

扣门声响，屋内顿时安静，只闻风声呼啸。/p

“门没闩上，用力推开就行。”门内传出懒洋洋的声音。/p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歪倒背着大门坐在桌前的懒散小二，大概三十来岁；其次就是在柜台后翻看账目的掌柜，是个女子，素妆荆钗，朴素常态。小二正对着的是柜台左旁的内院通道，深灰色的布帘轻轻晃动。在唐奉到开门进来的同时，有人掀帘而退。/p

“进来就就把门带上，冷飕飕的。”小二转过身来，斜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p

唐奉道关上门，想着要开口乞求的事，有些紧张局促，就这么木呆呆定在门口，一会儿张口一会儿紧闭，一双手把裤缝揪扯得快碎了。/p

大概是一眼就看透了唐奉道是个困窘的人，女掌柜只抬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算账了，压根不打算招呼他。开客栈这么多年，哪些是客哪些不是，她心里透明。/p

小二也应该是明白唐奉道不是来花钱的主顾，没有起身迎客，只是挥了挥手，用软绵绵的声音道：“出门在外，难处大家都知道。坐下来喝口茶解解渴，身子暖和了就走吧。客栈打开门是做生意赚钱的，不是开善堂做赔本买卖的。”/p

还未开口就被堵了回去，被看穿心思的唐奉道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马就冲门而出，可耳边风啸拍板的声音拦住了他。虽然一直在坚守读书人的气节，但也不想为了一点薄面就害了性命，觉得不太划算。/p

唐奉道两手相贴，横臂胸前推出，躬身作揖道：“外面风大雪寒，只怕一夜不止，小生一具凡体薄衣单裤，耐不住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