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尽- 第198章 今夕何夕(2/3)

天火从一副画的中心开始燃烧了起来，将容虚镜自己的脸焚成了飞灰，火焰向着周遭蔓延，遇见什么便点燃什么。/p

很快，所有曾经温暖的画面全都被点燃，容虚镜站了起来，在火里握紧了属于她的长杖。/p

顾长门也站了起来，在熊熊烈火中与她对望着，他本来就求死，可没曾想容虚镜的一句你骗我，让他生不如死。/p

一颗白色星辰从顾长门的右手中升起，令一颗红色的星辰在他左手中升起，顾长门托起手掌，两颗星星就浮了起来。/p

星辰的轨迹在烈火之中越来越明显，容虚镜知道这是什么星轨，她在漫长的岁月中探查过无数次。/p

但她没有想过，两颗星星的位置放错了。/p

她看到的帝星是真的，看到的霸星也是真的。宿命的纠缠就在尉迟醒和古逐月两个少年人身上展开，只是他们过的，是彼此的人生。/p

顾长门放开了手，任由星辰不断旋转着升高，终于在某一刻，错位的星星对换了位置。/p

被偷换了十七年的星轨，终于走回了它们本该走的路，顾长门在一片火海中抬起头，看着星辰爆发出堪比白日的光芒。/p

静听阁外忽然嘈杂了起来，侍卫宫人们奔走高呼着救火，顾长门看了很久，终于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自己目光。/p

“家主，”顾长门说，“长门不希望家主一生都活在自己织造的牢笼之中。”/p

他是对的吗？未必。/p

这一点顾长门心里也清楚，这么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p

尤其是尉迟醒。/p

可顾长门已经没得选了，比起这一世的不公平，好在无论如何，接下来轮回的每一世，尉迟醒都会活得痛快些。/p

而容虚镜，顾长门只希望她能因此放下执着，摆脱天意的控制。/p

天定的法则，操控了人和神太久，顾长门觉得它不对，他想要打破它，有且仅有这一次机会。/p

容虚镜看着星辰飞入天穹，清晰可读的帝星星轨在她的演算式中再次出现，只是它的宿主，是尉迟醒。/p

容虚镜这才明白过来，顾长门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p

她会如何选择呢？/p

容虚镜发现，自己好像，在不愿意选择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p

“本座没有错。”容虚镜说，“错的是你。”/p

“是我。”顾长门没有与她争辩，“家主其实算到的一切都是对的，家主只是没有算到，这些都是可以改的。”/p

“天上有颗太一星，”顾长门说，“需要战火带来信仰，需要死伤成就救赎，需要普渡交换权威。”/p

“他来到了人世间，选择了两个少年，一个称王，一个落寇。”/p

“战火烧遍了这片脆弱又顽强的土地，人们在烈火中呐喊，在烈火中哭嚎。救世的神明获得了绝对的信仰，人们匍匐在为他们而造的神像下，享受着凡人走投无路的跪拜。”/p

“于是太一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只是没想到属于人的神明在烈火中诞生了。她带走了太一星身边许多忠诚的守卫者，星海沉寂，太古神殿一片落寞。”/p

“家主！一切都是神随心所欲的摆布，家主为何一定要任人操控！”/p

顾长门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变成了呐喊和质问。/p

这个故事其实本该更长更丰富，但他能说出来的太少，只能点到为止留给容虚镜自己去选择。/p

鸿蒙初开时天地便有法度，但并不代表着这存在着的法度，就是所有鲜活灵魂都要行尸走肉般去遵守的。/p

“你在神树里见到的？”容虚镜问。/p

静听阁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无比喧闹，嘈杂的声音从烈火中传来，仿佛容虚镜就置身在洪流之中，周围满是低头穿行的行人。/p

他们急切地要救火，要保住镜尊位在意的地方，却不知道她就在里面，并且是她亲手将烈火点燃。/p

“苍古神树里还有许多，”顾长门点头，“本该家主知道的事情。”/p

顾长门觉得造化最弄人之处，不在于万般天命皆有人操控。/p

而是背后操控这人，泯灭了一切人的私欲，就为了满足他的私欲。/p

但又可笑在于，他为自己的私欲而布下棋局，最后又困死了自己。/p

容焚琴爱上了姬永夜，容虚镜爱上了古逐月。/p

不同的是，容焚琴因为爱而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始挣扎反抗，却被太一星早就写好的命数碾在了历史的烟尘之中。/p

容虚镜呢？/p

她好像甚至连什么是爱，都还没感受到。/p

“你觉得你是对吗？”容虚镜问，“帝星一统后，天下哪里还会有战火，你为违抗天意而活，天意却为大多数凡人的安稳而存在。”/p

“你执意要做的事情，与诸神将万千生灵视为蝼蚁肆意践踏的行为，又有什么分别？”/p

“他们本可以安乐。”/p

“那家主，”顾长门说，“就该杀了古逐月。”/p

容虚镜的神色明显顿了一下，周遭的火焰也跟随着她的情绪而低落了下去。/p

但很快火又燃烧了起来，容虚镜坚定地看着顾长门：“他就是帝星。”/p

容虚镜已经做好了选择。/p

古逐月从一无所有，走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容虚镜曾经以为是天意，但既然不是，但既然天意错了。/p

既然顾长门都可以随心所欲修改法则。/p

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