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尽- 第184章 再会(2/3)

“我在这里呆不了多长时间了，”阿乜歆说，“你不快些，以后就没机会了，随便挽什么发髻吧。”/p

尉迟醒的动作一顿，原来她是知道的？/p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在某一天寒症发作，只是她明明已经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到念渡山去？/p

只要回到念渡一，她在破庙那天，大概也不会那么难受吧？/p

尉迟醒纤长的五指穿过她的发丝，揽出她一缕青丝，用木梳慢慢地从头梳下来。/p

“为什么要离开？”尉迟醒明知故问。/p

“因为你不陪我。”阿乜歆随口说道，脸上浮现出仿佛是真的在跟他般的神情。/p

可维持了不到眨眼，她自己便露马脚笑了起来：“逗你玩的，因为我也要回去肩负自己的责任嘛。”/p

“一定会走吗？”尉迟醒问。/p

这是回忆里，可现实，是她直到病发，也没离开皇城，离开尉迟醒。/p

“也不一定，”阿乜歆深深地叹了口气，“谁让我实在是不放心你。”/p

尉迟醒手里的动作停了好一会儿，直到阿乜歆察觉突如其来的漫长沉默后转过头，尉迟醒才回过神来。/p

“你……”尉迟醒看着阿乜歆的眼睛，“只当我是朋友？”/p

阿乜歆的眉头一皱：“什么是叫只？”/p

尉迟醒捧着她的后脑勺，强行让她转了回去：“别动，会掉头发的。”/p

“反正我头发多，”阿乜歆再次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尉迟醒的眼睛，“你想问什么，快说快说。”/p

尉迟醒低下了头，默默地给她梳着头发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阿乜歆才悻悻地坐了回去：“你这人真的好奇怪啊，说话只说一半。”/p

“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尉迟醒忽然说。/p

他也不知道回忆里说的话，对于已经成为事实的过往，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p

但他觉得这是容虚镜的回忆，又不是阿乜歆或者百里星楼的，就算有，应该也与早就走远的阿乜歆无关。/p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被困在樊笼中无可脱逃，但就在此刻起不远的以后，他能够回到草原，做个自由人。/p

这让他觉得，有些事情，也许并不是全然不可说出口。/p

“那你还想干嘛？”阿乜歆问，“拜我为师吗？我还想拜容虚镜为师呢，她比我厉害这么多。”/p

“世间可有法则，禁止人爱神明？”尉迟醒问。/p

“没有吧，”阿乜歆认真想了很久，笃定地说，“没有。”/p

“怎么了？”阿乜歆问。/p

“你是世人唯一的钦达天，”尉迟醒说，“是我唯一的神。”/p

我想祈求你准许我爱你，但又更生贪婪，希望你永远陪伴我，而后更是得寸进尺，也想你同样爱我。/p

凡人的劣根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生长，得到眼前的就觊觎着更多的。/p

如此卑劣的我，如此卑微地爱着，生在云端的你。/p

“我，实在是，喜欢你。”/p

阿乜歆愣住了。/p

她根本听不懂尉迟醒在说什么，但她的心脏却躁动了起来，跳跃的速度和力度都越来越大，仿佛将要冲破单薄的胸腔，更加肆无忌惮地跳跃。/p

由于常年久居高山雪原而温凉的血液，也开始越来越滚烫，在她的血脉里横冲直撞，将热度传至每一寸肌肤。/p

她什么都没想，身体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遵从本能转过身来，深深地搂住了尉迟醒的腰。/p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敲击着阿乜歆的耳膜，这是尉迟醒的心跳声，他也一样忐忑而紧张。/p

“再说一遍。”阿乜歆说。/p

她要确认，自己的血脉是因他而狂热的。/p

尉迟醒将木梳握在手里，用极致的温柔将阿乜歆揉进自己的怀里，甚至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脉里。/p

“我爱你。”尉迟醒说。/p

从前没有机会，也看不见未来，甚至他也不确定心里那份模糊而微妙的情感到底意味着什么。/p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追随她的身影，只是知道无论何种风浪他都想挡在她面前，只是知道看不见未来便毫无勇气向她靠近。/p

等到她真的离开了，尉迟醒才惊觉自己陷得太深。/p

患得患失时只想若即若离，真正失去时又想拼命挽回。/p

“我做错了很多事。”尉迟醒忽然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想跟她说，不曾宣之于口的重压和默默背负的误解，以及藏在心底的愧疚。/p

他太需要有个人听自己把这些说出来，但除了阿乜歆，任何人都只会让他觉得，还是自己承受比较好。/p

阿乜歆拍着他的背脊，其实也才短短几日不见，他的身量好像又长开了不少。旁人一看，大概会以为他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p

只有阿乜歆还依然觉得，他很孤独，很脆弱，需要有个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p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阿乜歆说，“不犯错才比较奇怪吧。”/p

尉迟醒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熟悉的香气让他觉得十分安心，一身的重担仿佛都能在她面前卸下来。/p

“阿乜歆。”尉迟醒喊着她的名字。/p

阿乜歆搂靠在他的胸口，听着心脏一声一声地跳动。/p

其实世上的所有人都差不多，包括她包括容虚镜，人们愿意朝拜，她们就是神，人们不愿意朝拜，她们也不过就是泯然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