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楼澈,寡人准备回长安。”/p
长安宫阙深深,清冷异常,也总好过这里无人问津。/p
拂手准备将飞鹰送上去,衣袖里面的某样东西滑落在草地上。/p
宫忱恍惚清醒过来,弯腰拾起它,拿到眼前来细细瞧着,抹去上面的草屑灰尘——深海血珀制的哨子,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件珍品。/p
这一刻,不知怎么的,宫忱的脑子里忽然想起新婚之夜她自睡梦中喊出的那几声“颐灏”来,带着绝望的哭泣。/p
宫忱的报复心理乍起,要是他以凄惨无比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她是否也会绝望哭泣?/p
脑海里随即出现护城河畔,她看到他身中九箭时的愕然表情和痛哭失声……/p
她也是担心他的。/p
他就这么喜欢看她绝望?/p
不,不是的,他只是想看到她在乎他的样子,寻常时候无法辨别,他被逼得毫无办法,才希望走一些极端的路子来证明一番。他并不是真的希望她难过……/p
过去许多年,他从不明白什么是牵肠挂肚焦躁不安,如今他总算明白过来,却不懂该怎么做。/p
他以为付出了许多,一旦得不到同等的回应,他便狂躁暴怒,想要撕碎了她塞进腹中,让她永远都不能离开他。/p
他急功近利地想要回报,带着强硬的掠夺姿态而来,却又表里不一,做足了伪善的戏码。/p
而颐灏,无论遭受多少她多少指责和羞辱,始终没有对她恶语相向,他看得出来颐灏对她有多容忍多在乎,温柔自眼神到动作都无法掩盖……/p
这似乎,就是他和颐灏的差别。/p
并不是时日的长短,是他做得还不够,若真心可以用尺来量,他先前的那些“真心”多半是假的。/p
他从不信神,这一刻却开始相信上天的公平。/p
万俟沐赶到湟水关时,官兵起初不敢确认她的身份,小心翼翼。/p
等到她拿出腰牌之后,才匆忙上报将军。/p
很意外,出来迎接她的却并非慕容大将军的部将,而是刚被封为镇北将军的幽州总兵孙阅冥。/p
孙阅冥此人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国字脸,广鬓虬髯,不苟言笑,只草草寒暄两句,问来意及安排之后便命人安排她的住所,似乎对此心不在焉。/p
万俟沐问道:“孙将军,慕容大将军呢?”/p
孙阅冥浓眉微蹙,道:“慕容大将军为避嫌,已退去云中驻守,坐镇后方调配兵马。”/p
“避嫌?”万俟沐不是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却盯着孙阅冥脱口而出。/p
孙阅冥叹了口气,还没回复,就见一骑从城门方向奔驰而来,马上的人忽地跳下跪倒:“禀告孙将军!来了!”/p
孙阅冥听罢,按着腰间的长剑,急对万俟沐道:“沐公主,慕容赫投靠了突厥人,这会儿他亲率着突厥蛮子杀到了城楼之下!恕末将告退!”/p
说着,孙阅冥便跨马而去。/p
二舅舅不在,赫却还是“如约”地攻向了天盛的城池关卡,这一切,就发生在湟水关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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