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事小册- 第33章 往事只能回味(1/2)

明月湖旁边，有一座大山。/p

大山不高。/p

山巅。/p

一名男子，兀自坐在一块石头上。/p

他身上，穿着秦时战服。/p

他也不是人。/p

他是鬼。/p

他的名字叫陈留。/p

陈留是一名老兵。/p

战国时代，群雄逐鹿，战火燃遍中原。/p

陈留最大的梦想，是追随他的秦王，扫『荡』六国，一统天下。/p

陈留参军时，非常激动，他幻想着，有朝一日，建功立业，能够得到秦王的召见。/p

那是多么风光的一件事！/p

但他很快意识到，他的想法太过天真。/p

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p

丰功伟业？/p

呵呵，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了。/p

可是，他最终如愿见到了秦王。/p

当然，秦王并不是单独召见他。/p

当时秦王是特意前来为王翦送行。/p

灭楚之行。/p

李信所率的大军，在楚国大败，秦王悔过请王翦出征。/p

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p

陈留，就是这六十万大军中的一人。/p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秦王。/p

高大威武。/p

如果说，七国群雄之中，谁最有资格一统天下，那么绝非他们的秦王莫属。/p

不止陈留一人，对秦王满是崇拜，任何一名秦国士兵，在面对秦王时，无不狂热。/p

在他们心中，秦王嬴政就是神。/p

他们的王领导他们灭了韩。/p

他们的王领导他们灭了赵。/p

灭了魏。/p

……/p

诸侯纷争，在他们大王手中终结。/p

车同轨，书同文字，统一度量衡……他们的王建立了空前辽阔的大帝国。/p

陈留从未想过，他们的大王，会突然死去。/p

尽管，嬴政后来自称秦始皇。/p

但，陈留，还是喜欢称呼嬴政为大王，他们的大王。/p

陈留觉得这样叫，亲切。/p

当得知大王死讯时，一向不落泪的陈留忍不住痛哭流涕。/p

好似天塌了一般。/p

继位的胡亥凶残成『性』，伙同赵高，将大秦国祸害得怨声四起。/p

其实，秦王在时，就有许多反对声音，但陈留坚定地站在他们大王的一边。/p

相同的问题，放在不同的人身上，陈留的立场就会有所不同，这是陈留的偏执。/p

更确切地说，是秦兵的偏执。/p

那些跟随秦始皇，灭六国的秦兵，从未怀疑过他们的王。/p

秦王的任何一个命令，他们都坚决拥护。/p

正是靠着这一份一往无前，他们才能够一一踏破六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p

但他们的秦王死了。/p

天下，又会陷入征伐不断的局面吗？/p

要是他们的王还活着，那该多好。/p

所以，当徐福来找他，询问是否可以抛弃生命去追随他的大王时，陈留没考虑多久，就义无反顾地答应了。/p

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是因为他的妻儿，还有他的老母亲。/p

他和妻子，在灭六国之战开始前，就已经成亲。/p

但，在他解甲归田之前，他只陪过妻子不过一天。/p

而且，还是成亲那天。/p

他的妻子很美，当他揭开红盖头时，还以为坐在喜床上的，是天上的仙女呢。/p

成亲的当晚，陈留没有和妻子，说一些柔情蜜意的话，而是说，他想去当兵。/p

妻子是不愿他去当兵的。/p

这一点，陈留看得出来。/p

但最后，妻子选择支持他。/p

他走的那一天，妻子只跟他说了一句话：我等你回来。/p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p

陈留不清楚，妻子等了多少个寒冷雪日，等了多少个大雨瓢泼的雨夜，期间，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折磨。/p

陈留只清楚一件事：/p

妻子憔悴了。/p

妻子明明才三十出头，可看起来，倒更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p

妻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p

陈留解甲回家的那一天，老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一棵萧条的柳树下，张望。/p

陈留走上前。/p

那人扑了上来。/p

陈留凝视对方良久，才确信，这个衰老的『妇』人，是自己的妻子。/p

他亏欠妻子太多。/p

陈留决定，余生都要好好补偿妻子。/p

在家里，洗衣做饭，挑水浇地，各种脏活累活，陈留全包了。/p

他不想妻子再受丁点苦。/p

不久，妻子怀上了身孕。/p

孩子诞生时，陈留激动得在院子里『乱』窜，大喊大叫。/p

我有孩子了！/p

我陈留有孩子了！/p

似这样的话，陈留喊了得有上百遍。/p

小家伙很可爱，鼻子眉『毛』很像他，整个脸庞则像妻子。/p

陈留买了一头牛，每天，都把儿子放在牛背上，陈留牵着牛出去，仿佛是在显摆。/p

陈留的母亲，也过来帮忙看孩子。/p

其实，陈留是不敢劳烦母亲的。/p

他当兵前，父母健在，而就在灭六国大战期间，陈留的父亲去世，陈留没能回来见上最后一面。/p

陈留对父母充满愧疚。/p

他不愿、或者说不敢面对母亲。/p

但母亲对他陈留，没有一点隔阂。/p

母亲还是心心念着他陈留。/p

每当有了好吃的，总会给他送来，一跟陈留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