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沈非念似乎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p
跳得很急很快，她既害怕从沈澜弦口中听到肯定答案，但又同时想好了若得到肯定答案后，自己该怎么做。/p
她这个人，素来薄情，除了对自己身边至亲之人格外宽容外，对外人从来堪称冷血。/p
而要命的是，她已经真的将沈澜弦当作了真正的兄长，真正的家人，当作了自己人。/p
若沈澜弦真的是细作，自己该怎么做呢？/p
她想好了，去求顾执渊，不要脸不要皮地去求。/p
求顾执渊给沈澜弦一个痛快的死法，不要折磨他。/p
明明只过了一息的时间，沈非念却感觉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p
她听得沈澜弦平静地说：“不是。”/p
沈非念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可有做过，有害乾朝利益之事？”/p
“没有。”/p
“你要用半瞬寒丝救谁？”/p
“一个故友，早年他因救我而昏迷不醒，已有多年。”/p
沈非念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缓缓地坐回椅子里，心中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了地，她兀自笑了下。/p
真好。/p
他不是襄朝的人，真好啊。/p
她都有些想哭了，欣喜落泪。/p
“那，你喜欢织巧吗？”她又问了句。/p
“不喜欢。”/p
“……”/p
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p
撇了下嘴，沈非念收起催眠术，没好气地白了沈澜弦一眼。/p
“你这什么眼神？我招你惹你了？”沈澜弦不轻不重地踢了沈非念一脚：“躲远点儿，我要拿药。”/p
“这是我的铺子，你给我放尊重些！”/p
“切，你的铺子，你一个月能来几天啊？算帐的时候你倒是积极得很。”/p
沈澜弦又开始了念念叨叨，说的无非都是些奚落沈非念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的闲话，就跟平常一样。/p
沈非念嘴里应和着，心下却在想，如果沈澜弦不是，那宋姝给的情报是不是有误？/p
楚大玮又会真的是襄朝细作吗？/p
宋姝不至于临到死前，还要骗赵华安一次吧？/p
她想不明白。/p
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p
楚大玮和李显思前后脚进京，李显思被顾雁礼留在宫中，楚大玮进京就被顾执渊拿去了司恶楼。/p
在经历了一番水淹火烧碳烤等各种刑罚后，他吐了个干干净净。/p
顾执渊接过寒川递来的帕子，仔细地擦掉楚大玮溅到他靴子上的血迹，低声嘟囔了句：“她可是个讲究人，怕是不喜欢我弄得脏兮兮的。”/p
“爷，这人供了些名字出来，我这就让无妄亭去查。”寒川说道。/p
“去吧。”/p
“诶，还有，沈姑娘还在外边儿等着呢，要她进来吗？”/p
“也好。”/p
沈非念捂着鼻子走进牢房，味儿实在太冲了。/p
楚大玮被折磨得失了禁，整个牢房都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更混杂了鲜血的腥味。/p
“招了？”沈非念问。/p
“嗯，你要不要再问问？”顾执渊递了个小瓶子给她，是香露，放在鼻子可掩恶臭。/p
“不必了吧，你这一轮下来，神仙来了也扛不住。”/p
顾执渊支额：“他说了一个挺有趣的信息，私贩海盐这事儿，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是襄朝那边叫他做的。”/p
“这是要动摇我朝民生根基，襄朝其心可诛啊。楚大玮被押进京之事，难以掩人耳目，不出意外，这会儿襄朝应该得到消息了。”沈非念轻轻蹙眉，“我们的人，也在襄朝。”/p
“你想说什么？”/p
“你说，襄朝会不会要求我们放楚大玮回去？”/p
“有你上次诸国会晤时，要挟文华公主的那一出，我估摸着，他们极大可能会让我们送还楚大玮。”/p
“那我就得，捞点儿好处了。”/p
顾执渊笑看着沈非念，他可太喜欢沈非念这副狡黠又灵动的模样了。/p
像只小狐狸。/p
……/p
楚大玮伏罪后，李显思也受了些牵连，毕竟是治下不力，用人不善，竟叫他国细作混入军中，不知泄漏了多少绝密情报。/p
于朝堂而言，这种事可比他公报私仇淹死百姓要严重得多。/p
高居庙堂的人出于所谓的“高瞻远瞩”和“宏观格局”，总是会在乎一些又大又空的事情。/p
所以顾雁礼给了他一个不算小的惩罚——勒令军中之人，再不许碰商贸之事，以免重蹈覆辙。/p
李显思在早朝上谢恩时，咬牙切齿，目光狠狠地剜着沈非念。/p
沈非念神色如常，面带笑意。/p
在李显思启程进京后，她就已经在清理滨州的商圈了。/p
他的弟弟早就被沈非念彻底赶出了滨州，他以前拉拢的那些漕户也被沈非念收的收，赶的赶，彻底接手了过来。/p
而出了问题的柒宝钱庄，也全都换了人手——在这一点上，沈非念十分相信段斯予的能力。/p
如今的滨州可谓是焕然一新，李显思回去后便是想东山再起，也绝无可能。/p
他的摇钱树，被沈非念彻底连根拔起，他恨沈非念，理所当然。/p
“陛下，滨州港口向来是重中之重，往后我朝与襄朝来往繁多，更是紧要至极，老臣以为，不若将滨州之事交由户部主理。沈女官毕竟年轻，又有私产要经营，一来容易落人口实招人非议，二来也怕她精力不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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