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已久的心有了一丝柔和，银砂轻轻张开嘴，发出空灵如冰的女声。/p
“你是来山上摘长生果的吗？”/p
他见着了银砂，也并不躲，似乎并未听说山中妖物之事，微笑着问道。/p
“是啊，你招摇山的山神吗？”/p
“没错，我是山神圣女。”银砂起了玩闹之心，随口道。/p
“我以为山神是一个白胡子的老人，想不到是一个好看的姑娘。”少年说话间，脸上带着小小的酒窝，银砂看得心头发痒，直想用手指去戳一戳。/p
“你穿的这么少，应该很冷吧，我的棉衣厚，借你穿好了。”他说着便开始解棉袄的扣子。/p
银砂很想说，她已经感受不到冷了，却无法拒绝少年的好意。/p
少年双手提着厚棉衣，从银砂身后给她披在身上，棉衣里还有少年身上的余温。/p
暖，从皮肤透过来了的甜甜的舒适感。/p
她已经忘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体的寒『性』。/p
唯独这个人，是不想伤害的。/p
她转身便要离开，被少年一把拉住。/p
“你要去哪儿.......”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阵的冰层冻结的声音，少年身上，从脚开始，一寸一寸，被冻成了冰，周身浮出层层雪霜。/p
一丝笑容还留在脸上，却再也不能动了。/p
时光仿若静止了，停留在了那纯真的笑容之中。/p
“不要啊，不要……”/p
银砂面『色』大变，她用手抹开了少年脸上的雪霜，一边抹去，却一边又有新的雪霜生出来，她用力敲打着他冰块似的皮肤，却没有任何作用。/p
银砂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一种被遗弃的荒芜感再次袭来。/p
她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死死盯着，一双小巧的，雪白的手，仿佛一把杀人的刀。/p
对不起，对不起，她空中喃喃说着，跪倒在了雪地之中。/p
对城中人的仇恨，延展到了对自己的仇恨。/p
她把少年冻僵的躯体带回，冻于石窟旁的冰湖之中。/p
从此之后，躲藏于石窟之中，不再伤人。/p
唯一剩下的慰藉，便是伏在冰河面上，对下面那个面目如生，唇间带笑的少年说话。/p
仿佛之前跟阿辽在小院中说话一样。/p
“阿辽哥哥，你双腿好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出城呢，是不是打算先来看我再出去？”/p
“阿辽哥哥，如果咱们一起出城，我是先去江南好，还是先去帝都好？”/p
“阿辽哥哥，你知道吗，长生果本来是长在阿白角上的果子，阿白嫌它们太重了，嫁接到了交让树上，所以交让树才会一半结长生果，一半长恶死果。”/p
“阿辽哥哥，你之前跟我说，骑乘黄者，寿两千。可能是真的，你看我现在，无论如何都死不掉呢。”/p
她喃喃自语，却再也没有人回话了。/p
直到前几日，鹿游原上，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道人，宣称着要斩妖除魔。/p
他骑马飞驰，追逐着银砂和乘黄，抬手，便袭来一阵灼热的火，仿佛要把她融化似的，熔炉般的煎熬。/p
眼看她便躲不过，要被融化在烈火中了。/p
却出现了一个身穿白羽衣的人挡在了前面，救了她。/p
当她失足坠落山崖，那人再次出手，将她从悬崖下拉了回来。/p
阿辽哥哥，看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没有放弃我呢。/p
似乎是等待了很久的救赎，等待了很久的释放，一股暖流，从心头涌出来，充溢了冰冷的身体。/p
银砂抬起头，轻声对华予道，“长生果，有化血愈伤的功效，方才那位大哥哥受伤了，服用这个果子有帮助的。”/p
她赤着的双足在地上划着环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少女应有的羞赧。/p
“谢谢你，银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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