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顺利地将人抬到山脚,之后上了救护车,一路赶往爱薇医院。/p
顾朗他们赶到的时候,傅亚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p
站在傅亚珏旁边的,是傅奶奶,傅奶奶手里柱着一根拐杖。/p
她因为身体中毒的原因,一直被傅亚珏要求在医院里静养。/p
不知道怎么听到了江爷爷受伤的事,执拗地要在这里等着,她说她要刺激刺激这个糟老头子,就是死了,都要把他气活了。/p
看到傅奶奶,顾朗的心情复杂。/p
之前在照片上见过,没有这么苍老。/p
现在看上去仿佛又老了十来岁。/p
顾朗突然想起一首诗歌,心里变得极度不是滋味:/p
有一天,我去世了,恨我的人,翩翩起舞,爱我的人,眼泪如露。/p
第二天,我的尸体头朝西埋在地下深处,恨我的人,看着我的坟墓,一脸笑意,爱我的人,不敢回头看那麽一眼。/p
十年后,我没有了尸体,只剩一些残骨。恨我的人,只隐约记得我的名字,已经忘了我的面目……/p
几十年后,我的坟堆雨打风吹去,唯有一片荒芜,恨我的人,把我遗忘,爱我至深的人,也跟着进入了坟墓……/p
顾朗突然觉得自己像飘泊的浮萍,没有根蒂,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苦苦坚持的是什么?/p
一直想要报仇,看到傅老婆子如今这副样子了,他却并没有觉得心里痛快。/p
竟还隐隐地生出不该有的期待来。期待她知道他的存在,摸着他的脸喊他一声朗儿,说一句奶奶对不起你。/p
眼眶稍热,他立即别开脸。/p
下毒的事情,他没有参与,但是当初干爹询问他意见的时候,他说他狠得下心来的。对傅氏,不管做什么,他都狠得下心来。/p
后来干爹通知了他进度,傅老太婆喝了掺毒的茶叶,身体有异样,这种毒潜伏的时间很长,发现及时一点能多活三五个月,发现得晚一点,抢救都会抢救不过来。这种毒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大事,但过一段时间以后,会咳得越来越剧烈,最后肺部功能全部衰竭死亡。/p
几十年后,我的坟堆雨打风吹去,唯有一片荒芜,恨我的人,把我遗忘……/p
会遗忘吗?会的!现在看着,似乎也并没有当初那样恨得咬牙切齿。/p
是因为外公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每个人都有私心,舒珂怀孕了,作为家里的长辈,当然是不愿意傅启鸿再改嫁他人。/p
到底是谁的错?错的是他,他不该选择在妈妈没有嫁人的时候就投胎,那样,也许妈妈不必住在贫民窟里,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样的事。/p
“阿朗!”傅奶奶突然喊了一声。/p
顾朗背部蓦地僵直,他一只手放在身后,悄悄紧攥成拳。/p
傅亚珏说了吗?说了他的身世了吗?傅亚珏不会不知道吧?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对身份的事情沟通过。但是,傅亚珏一定知道的,知道他是外公的外孙,那就知道他的妈妈叫江月,更知道妈妈曾经与傅启鸿之间的那一段,要是这样还认为他不是傅启鸿的孩子。那是对妈妈莫大的侮辱。/p
想着,顾朗眸色陡然一沉,他迎视傅奶奶的眸光。/p
他看到她眸子里的泪光,他心下突然一紧。/p
为什么会难受?他不知道!那是身体的本能,不受他控制的。/p
他突然有了期待与渴望,对亲情的期待与渴望。/p
傅奶奶再喊了一声:“阿朗!”/p
顾朗看紧傅奶奶,沉默不语。/p
“孩子,这些年,你还好吗?”傅奶奶声音都有些发抖。/p
今天,珏儿在她的逼问下,告诉她江月已经死了,顾朗是江月的儿子。她便知道了一切。/p
从前想不明白的一切,现在都想得透透的了。/p
一句孩子,让顾朗情绪差点崩溃,但是妈妈被人凌辱的画面在脑海里渐渐清晰。他的心也便随之变得冷凝而坚硬。/p
“奶奶对不起你!”傅奶奶看紧顾朗,忏悔。/p
顾朗别开头,不接受她的道歉。/p
现在来道歉,有什么用?/p
当初把舒珂强塞给傅启鸿,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一对恋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会酿成后面的悲剧?/p
傅奶奶再深看了顾朗一眼,看到担架上的江老头子已经被医生护士轻轻地移到了病床上,再推着去病房做术前检查和安排,她扶着床沿跟了过去。/p
她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话:“江老头子,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来吗?我是玲珑!”/p
“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你个糟老头子,就不会闹到后面那步田地……”/p
听到傅奶奶竟然在外公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还要指责外公,顾朗不满地就要怼声,被傅亚珏一把将他拖到走廊尽头。/p
顾朗甩开傅亚珏的手:“你拉我做什么?”/p
“那是他们的事。”傅亚珏说。/p
顾朗气得爆粗口:“你放屁,病床上躺着的,那是我外公,生我妈的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与你没有关系,你当然说得轻巧。是不是你奶奶那个恶毒的人就是把我外公气死,你都不带皱眉头的?”/p
砰——/p
傅亚珏一拳头打到顾朗的肩上。/p
顾朗震惊地看着傅亚珏。/p
傅亚珏冷沉着脸:“说那些话的时候,不过脑子的?”/p
顾朗看着傅亚珏,冷嗤一声:“说哪些话?我有哪句话说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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