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二百三十一 看客自来为谁人(2/3)

“今儿个就到这吧，你先回去好好琢磨。”/p

女孩儿应了一声方才下了戏台，而自始至终，她面上除了平静之外，未曾表露过任何情绪。/p

待得女孩儿行至门前，门外比她稍大几岁的少女理着袖口进来，神色悠闲却又傲慢，她抬眸望了女孩儿一眼，轻嗤出声。/p

“活脱脱一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p

女孩儿没有反驳，只是敛眸从她旁边侧身而过，轻掩了门，将里面的一切与自己隔绝开来。/p

每当将要开场之时，船舫总是要喧闹一阵，毕竟戏坊名扬在外，一座难求，幸为入幕之宾，自然是值得高兴一番，女孩儿无心去瞧那一片醉生梦死的景象，只等在船尾的厢房之中，听得隐约的议论之声随着琴弦轻一拨弄渐渐散去，船上不消片刻便是鸦雀无声。/p

她随着乐曲细声低语，洗去脂粉，褪下彩衣，举止间便少了一份台上人的矫揉造作。/p

这出戏她听了许多遍，师傅的教习也好，姐妹们的练习也罢，初始的那一部分早早便刻在了她的心间，一曲唱罢，正是到戏中名妓登台将要名声大噪之时，而她也只习到这里。/p

师傅说她演不出戏中人的感情，是因为她琢磨不透无所感悟，因而入不得戏中。/p

可这世间苍凉人生百味，又怎能如此轻易便体会清楚？/p

“我看你倒是比台上的人唱的还好，怎么上台的不是你？”/p

女孩儿循声望去，只见半掩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边上倚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翩翩公子，手中把玩着碧玉折扇，饶有兴致地望着他。/p

“师傅说我还没有上台的本事。”女孩儿总觉对男子有些亲切之意，便不做隐瞒，“我不懂入戏，演不出那百般情绪千丝万缕。”/p

男子闻言却是轻笑出声，“戏子入戏，无非两种，一是将自己代入戏中角的人生之中，二是将戏中的故事唱出自己的风采。”/p

“是要沉溺与别人的浮生悲欢，被别人的一怒一喜左右，还是要喜怒随心自成一派，不过是看你自己的决定......”/p

四月末正是芳菲尽时，桃花树下洋洋洒洒落了满园，如铺上一层浅粉的锦缎，又似青女降霜雪时染上了朱砂。/p

女孩儿便是在此时节跟着那名男子离开，随他去了他的府邸之中，更是受下了千般恩惠。/p

那人对他是否有所图谋，又能在她身上谋得什么，这些尚且不知，就像她不明白自己是何身份一般。/p

师傅说她是故人之女，说她自小便在戏坊中长大，可坊中的人对她都生疏地很，“英儿”这一名唤，她听着觉得熟悉，可一落于纸上，却是看得十分陌生。/p

并非是不识得这二字，而是她明白，这不是她的名字。/p

这不是她的身份，那么她的身份又是什么？/p

自落花间幽幽转醒被戏坊的人，她的记忆，就只从这里开始。/p

半掩的窗经风一吹，吱呀一声听在耳中似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可入眼的不是刺目的光，而只是柔暖的景象。/p

落花随风打了个旋儿归入，终是尘土之间，可她的归宿又在何方？/p

一旁放着的琵琶尚是新的，连音也未曾调过，男子只将它放在那儿，可戏坊中的人分明说她是不通音律的。/p

疑虑太多，惹得人心绪烦杂，她拿起那把琴瑟，指尖轻抚而上，轻拨两下，那抹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直让她将一曲拨地杂乱无章。/p

那些疑问似叫嚣着，不得真相便不愿罢休一般。/p

“好好的曲子，硬是让你给糟蹋了。”男子语中半带笑意，却不带讽刺与责怪，他将琵琶从她手中拿开，轻放回了原处。/p

“有何烦心之事，可以与我说说。”/p

她望着眼前人，看他眉目柔和，只觉似曾相识，可目光流转一遍，却寻不得一丝痕迹。/p

思及此处不免自嘲，既什么都忘了，又能寻到什么？/p

“你认识我吗？”她问。/p

若不相识，又何必将她逃离牢笼？又何必对她温柔相待？/p

“你我在船舫之上那一面，当是初识。”/p

“那你为何要将我带出戏坊？”/p

男子却是笑笑，“你喜欢那里吗？”/p

她摇了摇头，那个说是她“家”的戏坊之中，着实不让她留念分毫。/p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个理由？”男子面上的笑意微微敛去，问道。/p

“若我偏要知道呢？”/p

看她目光坚定，他却难得有了三分犹豫，只是不消片刻便又笑起，云淡风轻道：“不过是怕你在那戏坊中受了埋没，我在覆城之中有一处寻乐之地，你可愿来？”/p

“小女子学艺不精，恐怕有拂公子期许。”那话语中带了丝落寞，却又让她不免觉得可笑。/p

男子却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我说过你便是你，所以不必活出戏中人的模样。?何况你的一切都是空白，以此来体悟那些纸上浮生，岂不是更能让你了解这人生百态？?”/p

“自此以后你便名唤沉欢。”/p

“沉迷戏里，欢愉其间，这才是你……”/p

『画魂商，莫相忘』陆/p

莫问，何人一曲唱别离，婉转凄迷入戏里；/p

莫叹，伶人一颦一笑引，顾盼流转浮生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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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好时候，而才辞去了旧年的新春时节，也正是人们初初从年间的悠闲中走出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