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二百零九 午夜梦回心事重(1/3)

十年以来，沈倾鸾一直将那场大火归结于皇帝与江氏的计谋，也因此很了他们整整十年。多少次想起当年，沈倾鸾都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以偿沈家那百余数冤魂。/p

可她从未想过，那场无妄之灾的初始，竟有大半是因为自己。/p

瞧她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与惊慌，魏竟初说不心疼是假的，然思及以后，此时的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p

“若当初太傅大人应下这门婚事，至少不会有那场大火。”/p

沈倾鸾面上神情微微一滞，魏竟初终究没能忍心，继而道：“是皇帝起了杀念在先，其后诸多罪名，不过也都是借口罢了。有你无你，他要铲除太傅的心思，并不会因为太傅同意结亲而稍加改变。”/p

一番话本意是安慰，然对于才知晓这件大事的沈倾鸾而言，并不足以弥补她之前所受的打击。魏竟初见此也知晓自己说得太过，于是闭口不言。/p

时间好似在此时静默开来，唯有巷口不时经过的行人，或匆匆而离，或投来探究的目光。/p

沈倾鸾不好在外逗留过久，只在唇角强扯一抹笑意出来，对魏竟初说道：“我先回去了，这几页书信，谢你今日送来于我。”/p

她说完，则跨过那条小巷的尽头，自僻静之处置于闹市之中，往往只有一步便罢。/p

而魏竟初也知晓，这一步踏出去，她也好自己也罢，都没有再回头的心思了。/p

掩在袖袍中的手紧紧握着，魏竟初沿着来时的那条小巷往回走去，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转角。/p

琼台琼台，自元帝时起，它便是整个皇宫之中最为辉煌的楼宇，其造价之高远胜用于享乐的玉浮楼。后有历代帝王层层修缮，如今虽不及高耸入云，却也是大央难能一见的高处。/p

可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亦是存在，每每踏上那百来长阶，魏竟初都能回想起那些无辜受难的族人。/p

从境遇上看，他与沈倾鸾其实是一样的人——一样被荒谬的咒言害得家破人亡，最后只有自己活着，去面对这凉薄冰冷的世间，去铭记这段不死不休的仇恨。/p

但他与沈倾鸾又注定不同，因她恨极了这妖妃咒言，便竭尽所能要将之破除；而他却要如那些仇人一般，以此作为自己最尖利的刃。/p

“信都给了？”女子着一身黑衣，甚至是以黑纱掩去全数面容，声音也有微微的沉闷。/p

魏竟初将外袍脱下挂在一边的架子上，对于女子的问话，只是十分平淡地应了一声。/p

女子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复从袖中将一枚竹简放下，转身欲走。/p

“那封书信，究竟是不是出自十多年前皇帝之手？”魏竟初忽而叫住了她，问道。/p

“是与不是，只看信不信而已。”女子随口一句应答，人已走到了门口。/p

夕阳迎面洒下，映着她那一身黑袍更加晦暗，“这是她的命，不论十七年前还是如今，她都躲不过。”/p

“你说命？”魏竟初无端嗤笑了一声，看向他的目光愈加森冷，“所谓命数，也不过是你强加在旁人身上。凤华，你当初亦是为之所害，为何还要以此再害旁人？”/p

“那你呢？”凤华回眸看他，“你与我，又有何等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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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台之上两人如何对峙，沈倾鸾自是不知晓，等到她与魏竟初分道扬镳过后，这一路上她就未曾停留，回到了丞相府的长茵院中。/p

原先丞相夫人就已经吩咐过了只将人送到门口便罢，沈倾鸾却跟着顾枭回府过了好一会儿不说，在路上遇见魏竟初也逗留了不短时间。/p

对此丞相夫人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她能瞧出沈倾鸾的真心，在顾枭对她也是两情相悦的前提之下，她其实并不排斥两人接触。至于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们二人都是有分寸的，心里定然都有自己的想法。/p

于是在院中走了一会儿，丞相夫人就在繁书的服侍之下午歇去了，只是临睡前她吩咐了杨轻婉回去，若是沈倾鸾下午无事，就来自己这儿做做绣活。/p

杨轻婉自是应下，可待将人等到之后，瞧着她略有些恍惚的神色，杨轻婉还是没能说出丞相夫人交代的事情。/p

“小姐要不要歇一会儿？”杨轻婉有些担忧地问道。/p

沈倾鸾此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听清杨轻婉的话后只是摇了摇头，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p

铺上画纸，研磨提笔，那笔尖却在离纸上还有一寸不到的地方停住，久久也没有落下。/p

杨轻婉已经被她遣散出去，此时门窗更是紧闭，整个屋中就只有她一人，不会有旁的眼光来窥探，她也不需隐藏自己原本的身份，以及对故人的那份思念。/p

可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了一些，沈倾鸾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人的长相，却无从下笔。/p

好似这些人一旦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中，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或许终有一天一觉醒来，她连爹娘兄长的样貌也记不清楚。/p

手中的笔狠狠地砸在桌上，沈倾鸾握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只觉得寒气从脚心蔓延上来，几乎要将自己一点一点地冻僵在原地。/p

什么命定，什么结为姻亲便能做人中之龙，在她看来一切都是荒诞离奇。沈崇没答应这门婚事，秦岷不还是在这皇帝的位子上坐地安安稳稳？何必非要将那两张写满谎话的纸奉若天意？/p

可即便知晓那些都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