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夕阳西斜,今天队伍太过浩大,谁家都容不下一大帮人,便有人自发组织——
抬出家里的桌椅板凳,摆在村里空地上,围成一桌大锅饭?!
桌宴上,张老头家儿媳妇翠华挺着肚子忙忙碌碌,是谁眼神分外古怪?
他想起最初她一声不吭上山采药时,他问雀儿她去了哪,那丫头说……
‘张爷爷家儿媳妇要生了,姐姐去帮忙’。
生了吗?没有。
想起她为他采药,雀儿那各种拙劣的谎言,他心里一暖,也是一痛?
各家凑数,那桌椅板凳高高矮矮,一桌饭也摆的不算平整,也没能影响一众官爷的食欲?
久居繁华的王都,尝遍精致的美食,偶尔也想体验体验这粗茶淡饭星疏月明的爽朗生活?一如当初司马玄安排的茶田一行,便是分外舒心!
一桌子热热闹闹,有人搬出了家里窖藏的老酒,算是百家宴,须尽欢?
酒过三巡,有人吵闹着‘姑娘尝尝这红烧鱼!李大娘烧的可好吃’!
有人吵吵嚷嚷‘姑娘你今天胃口不好’?
有人眼光一瞥,瞥见她埋首在饭碗里,巴掌大的脸被饭碗遮了大半,看不清神情……
是谁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存在?
‘姑娘尝尝这糖醋肉’?
‘姑娘,姑娘……’
一顿饭下来,原来一村人对她都大多抱有感激,一头熊那般庞大的体积,即便是分食骨肉也几乎足够了全村风湿病痛有需要的人的供给!是以,对那夜这女子孤身一身驮了大黑熊回来那一幕分外震惊,那记忆分外鲜明?
因此,分外关注,分外热情。
‘姑娘你怎么光顾着自己吃?嘿嘿,不给你夫……’
“我吃饱了。”
她饭碗一顿,‘叮啷’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歉然笑了笑?
拂案而去。
刹那间静默无声……
有人嘀嘀咕咕,“小红他娘,你小声些,姑娘和公子似乎吵架了,怎的不看看气氛?”
有人修长指节一僵,几不可觉。
吵架?
他和她?
有人歉然笑了笑,嘀嘀咕咕,“哎呀我也不知道,你看姑娘这可是生气了?吃这么少,也不知道吃没吃饱?”
“姑娘气度大,应该不至于。你……”
悉悉索索有人竖起耳朵,是谁闻言,顿时把脸埋在饭碗里和隔壁同僚咬耳朵,叽叽咕咕八卦不休?
“你看殿下那神情……”
桌案上司马玄神色如常,只是那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饭,不像是吃饭,倒像是数这碗里有多少米。
“殿下神情怎么了?”
“殿下似乎心不在焉的,你看那饭吃的,喂猫儿似得。”
“你没看出来殿下吃饭优雅吗?那叫气质。”
“什么气质,那就是心不在焉。”
“哎呀大人物自然要举止优雅,老李就你心眼多。”
“我呸,你才心眼多!”
这厢桌下打着官司,那厢却深思不属,一碗饭吃得乱七八糟,终究是把碗一放,他也轻叹?
“我吃饱了,各位继续。”
有人悄悄拉过他衣袖,小萝卜头儿几乎被桌子遮没了身影,示意他俯首?
他无奈蹲下 身去,小萝卜头嘻嘻笑着?
“哥哥,姐姐她……”
“叫姐夫。”
“姐姐她……”
“叫姐夫。”
他在桌案上摸下一把花生米,无 耻引诱幼小孩童。
小娃娃啃着花生米笑得眉眼弯弯,一时忘了要说的话,是谁乖巧?
“哦,姐夫。”
“姐姐她怎么了?”
小萝卜头笑笑,“哦,娘说女人生气了要男人去哄哄的,哥……”在他的注视和花生米的诱惑下,小萝卜丢了节操,呐呐道,“姐夫去哄哄姐姐吧。”说着似乎馋虫又犯了,盯着司马玄手上一把花生米咽咽口水,殊不知忘了最重要的话?
比如——
另一个大哥哥就知道哄姐姐。
有人看着司马玄含笑远去的身影,似乎能看出心情不错~
然而,有人视线一转看了看桌上,是谁低呼?
“糟,星河那小子哪去了?”
……
有人顺着河道在青石板路上晃晃悠悠,似乎想吹吹这夜里的凉风,算是消食,算是醒神?
有人说,他们便是从这河道里冲上来的。
有人说,他背着她满脸惶急,叫‘救救她救救她’,丝毫没顾着自己眼睛不方便,背着她一路上跌了好几跤?估计腿都磕淤了。
有人说她高烧不退,‘公子日夜守着寸步不离,多好的公子啊’。
有人说……
她拍拍脑门,顿时抛散思绪,大喊?
“东方雁你这蠢货!”
声音在河道上随风飘散,带着有人无奈的自嘲,是谁自失一笑?
“梦该醒了,你这蠢货。”
脸上,自己不知道有一种神情,叫做失落?
她不想回村长家,起码,暂时。
她想静静。
她看到王润出现那一刻,鹰目老者回忆的神色,僵硬的身影?便知道——
也许她的蛊,有希望了。
她想起下午瞪视张老头,嘀嘀咕咕埋怨?
“你丫不是说村里没有姓王的?”
张老头儿一拍脑门,是谁毫无歉意哈哈大笑?
“哎呀,老王八原来姓王啊!瞧瞧我这记性,他在家排老八,多少年习惯叫他老王八,结果忘了这厮姓啥,真是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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