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实说,后来事情是有些变味。”赵丰杰叹了口气,“下面有些年轻的后生仔,也以跟着‘大龙头’为荣,和别人有些摩擦,也免不了抬出‘大龙头’的名号,乃至找那些江湖人‘摆平’,也确实干了些事情,但这些事情绝不是我大哥指使。他后来知道了,把那些人大部分都开除了,自己也怕得不行。还有不少事情,甚至他都一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会党干将顾大林,也就是这一片的帮会头子,倒是个讲义气的,他说这些事情他担着,不必告诉大哥。”
“林正道启动打击会党残余,打来打去都是小猫三两只,他大概是觉得成果不够显著,就开始盯上了这些有名望的士绅。正好顾大林等人犯了事,其中还有大哥公司下面的一些年轻人卷入,这下林正道他们如获至宝,就决定对大哥下手,办一桩‘大案子”。林正道还说了,他不管这案子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就这样,大哥进了局子,到现在我们都见不到人。”
何子清看着这个面色凄苦的中年汉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人精通心理学,能感觉得出对方不是在说假话。
之前经过千难万难,动用了众多关系,终于可以在看守所与赵丰材免谈,一看那人他就知道肯定是受了酷刑。对方看着那些警察们的眼神明显就不对,畏畏缩缩,如同惊弓之鸟,手腕上戴着护腕,行动明显不方便,整个人精神似乎受过重创,而且说出来的东西明显也是被人强行灌输的一套说辞。
何子清这些年办辩护,对这个国家各地警政系统的作风算是了如指掌,对此既没有义愤填膺,也没有少见多怪。但接下来兰州警察对他提出回避的反应却让他错愕不已。
按照帝国警政的办案规则,律师会见当事人,警察是必须回避的,可兰州警察却是一定要留下,而且放言“这就是甘肃的规矩”。
等到了他联系北京的朋友,准备对这边的警政系统施加压力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了事情的棘手。媒体方面的朋友本来答应得好好的,但很快就回复说由于报社的领导认为事情“过于敏感”,还是先放一放;警政部的朋友说得更直白一些,这事情“牵涉到林省长”,而那位大人物是两代皇帝的亲信,“动不得”;皇家律师行的几个同行大律师私下也通过中间人带了话,说这案子是“上面”有意不让他们接,所以这些事情就不好介入了;最高法院的师兄学长也坦承这事情“太棘手”,并且直截了当地劝他“放开手”。
何子清又透过京里的关系了解了一些“江湖谣传”,更是冷汗直冒。赵成材交往甚密的几位官员,居然牵扯到之前曾在甘肃任职的前复兴党内阁重臣,现自由党党魁梁敦彦。想一想明年就是国会改选,几个从复兴党分出来的新党都要大展拳脚争夺选票,而因为分裂元气大伤的复兴党也在谋划着稳固阵地,再想一想最近北京闹得沸沸扬扬的“自由主义之辩”,尤其是想到这后边隐隐约约现出来的那位最高权力者的影子,何子清早就是心惊胆战。
作为帝国法律界的后起之秀,何子清早年留学牛津法学院,和最高法院几位牛津系的**官关系密切,在多年办案经历中也不可避免地编织了一张关系网,在方方面面都有不少资源,乃至这位不过三十四岁的律师很多时候难免有些少年得志的轻狂,下到地方上面对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公诉人也说过一些过头话,庭辩风格公认“过于凌厉”,但当真正面对这样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势力,何子清终于感受到了可怕的威胁。
周旋于帝国权力中枢外缘的他很清楚,那位已经被传为“圣君”,新近又被那个昊天教宣布为“先知圣者”的青年皇帝,在一圈圈的光晕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枭雄心术。这个人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阴死了陆帅穆铁,把日俄两国乃至英法德媾于股掌,不动声色地利用了内部各路反对派和异见分子,随后又一反手让这些人死得凄惨无比,连带着还要遗臭万年,回过头来,全国上下还都发自内心地拥戴和崇敬这位“圣君”。
想一想,这是何等的枭雄心思,又是什么样的狠厉手腕!
如果真的是皇帝要对付梁敦彦,连带打击自由党,乃至瓦解战后兴起的这一股民权民主风潮,巩固名为君宪实为皇帝威权的体制,而林正道,就和当年收拾陈磊之前的马江一样,只是皇帝推出来的一把刀……
何子清早已没了赚那五十万的心思,只想有多远躲多远。
他看着满脸是血,涕泪横流的赵丰杰,心中有些不忍,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一念之仁,很可能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当下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赵先生,也许你说的都是事实,也许这件案子后面有很多我们难以想象的秘辛。但问题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赵丰杰呆呆地坐在地上。
“我只是个律师。”何子清苦笑一声,“这件案子,恐怕比你讲的还要复杂百倍,牵扯到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你我这个层面的人可以接触。我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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