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玉源太郎目光闪烁，缓缓地把目光转向了西面，久久不语。
“福岛君，听说你推荐了明石君继任二部部长？本军也即将开赴朝鲜，关于中国东北的战区情报，还要多多仰仗福岛君了。”小川又次对着福岛安治一鞠躬，诚恳地说道，“福岛君当年横穿西伯利亚的壮举，又次思之心折。根据您的建议，本军改进了冬季作战的装备和战术，确实是受益良多。这一次，前方有福岛君，后方有明石君，本军在前线作战，真是后顾无忧了。”
“小川君过奖了。”福岛安正赶忙还礼，“我这个二部部长其实也是勉为其难。在下所长，无非是现场的战情收集罢了，说起情报战略战术上的天份，比之明石君大大地自愧不如。既然如此，何必尸位素餐？不若亲身赴朝，为帝国陆军征支大业打打前站。”
“说起来，荒尾君也是帝国罕有的中国通，不知道这一次福岛君重组二部，对荒尾君有何安排？”小川又次想起了自己那位忘年之交荒尾精，最近却没有听到对方的消息，不禁有些纳闷。
“这……”福岛安正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嗫嚅半晌轻声说道，“不瞒小川君，五部的东条君已经内定为新编的十六师团师团长，荒尾君军学高妙笔力深厚，故而已经接任五部部长。”
“五部？让荒尾君去修战史？”小川又次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为什么？征支大业即将开始，正是荒尾君这样的干才大有为之际，怎么会……”
“荒尾君对帝国征支大业有些偏见，暂时休息一下，也是为了保全人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儿玉源太郎开口说道，“荒尾君多次上书参谋本部和陆军省，反对帝国与俄国结盟，要求帝国与中国修好，达成东亚钢铁同盟共同图俄。这和陆军之大计背道而驰，已经激起很多陆军同仁的不满。小川君，你万万不要多心，这也是为帝国保全人才。再说，毕竟也提了少将……”
小川又次脸色一变。
他是北九州福冈县人，而岛国陆军的主导力量却一贯来自长洲蕃旧地，如长门和周防地区，与萨摩藩主导的海军正好相对。岛国陆军的元老，如甲午年去世的山县有朋，目前仍在的儿玉源太郎，桂太郎，都是长州藩出身，荒尾精却是萨摩藩鹿儿岛派系。
山县有朋死后，主导陆军的三巨头中，儿玉源太郎不太讲门户之见，大山岩则是萨摩藩鹿儿岛出身，但陆军中长州藩的力量盘根错节，长州为尊的思想还在，这也导致小川又次的晋升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不过他这个人一向痴迷军事，对权位看得也不是很重，再加上和儿玉源太郎私交甚密，故而也没有搅动什么风波。今天听到这些，他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陆军内部的这些派系倾轧，心中有些黯然。可他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踌躇半晌，终于还是沉默了下来。
“说起来，政府内部，也有很多元老对征支大业不以为然。”儿玉源太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诸元老重臣一直同意联俄制华，无非是为了让中国人投鼠忌器，保住皇国国体罢了。可真的要和俄国人一起对华开战，很多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甲午年给他们的教训太深了。”
小川又次点了点头。
“他们并不明白，其实，就算我们想联合中国人，中国人也绝对不会答应。”儿玉源太郎摇了摇头，“他们一贯以天朝上国自居，视邻国为藩属。中国皇帝更是雄才伟略睥睨天下的人物。甲午年帝国惨败，中国人对帝国的蔑视更甚，而三国干涉还朝又被中国人视为国耻，其民意舆论一向以帝国为恶邻。帝国即使要与中国联合，也必须让中国人感受到帝国之强大战力，否则，必被其视为藩属予取予求。平等之联盟，绝不可能！”
“帝国的策略就是力争全胜，压制中国之发展，以战场之胜利促使其国内分裂，此为上上之目标。如其不然，也要占据上风以求优越之媾和条件，于中国东北占有特殊利益，摧毁中国中央之威信，促使其内部离心疲于奔命，我帝国再寻机联合列强对其瓜分蚕食，此为中等目标。”儿玉源太郎缓缓说道，“最下之目标，是为战场取得相当之胜利，求平等之和议，以帝国展示之威力求平等之盟约，以便未来共同瓜分亚洲。任何人，如果与这个大政方针背道而驰，也就是背叛了陆军。在这个时候，参谋本部和陆军省是不会手软的。”
小川又次惊讶地看着这位陆军元老，没想到，陆军的上层，居然也早已做好了以胜促和的准备，甚至把希望放在了对方内部的事变上！“儿玉君，那参谋本部和陆军省诸君，并不认为帝国陆军可以彻底击败中国军队？”小川又次皱着眉头问道。
“对。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彻底摧毁中国陆军。”儿玉源太郎毫不犹豫地说道，“中国人已经有了动员体系，这个国家的人口太多，土地也太广袤！中国人的这一套战术，必须是训练有素的部队方可有效实施，可我们的预备兵力和中国人比起来，实在打不起一场消耗战。”
“对于岛国来说，如果战争持续一年以上，那我们就已经败了。”儿玉源太郎苦笑一声，“小川君，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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