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微微一惊,难道梦境竟是真实的?/p
他点点头,老道人领他走进了大殿,双手奉上一件黑袍,一把仪刀和一封书信。/p
陈老爷好奇道:“黑道人呢?”/p
“师兄几天前便已西去了。”白道人遗憾地说道。/p
陈老爷捧着那件黑袍,惊讶无言。/p
死了?/p
他拆开书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披上黑袍,戴上傩面。/p
这是最后的机会。/p
此后几天里,陈老爷都望着黑袍与赤鬼面具发呆,如同着了魔怔。/p
他站在祖宗的祠堂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p
褪去那身珠光宝气的华服,换上了朴素的黑袍,解下了士绅的佩刀,他将仪刀悬挂腰间。/p
“陈某愧对列祖列宗。今日如此,也是为了挽救我陈家气数。”/p
最后,陈宝亮将那赤鬼傩面合入他苍老的脸颊。/p
从今以后,他既是陈家族长,也是黑衣道人。/p
一场大病,他大彻大悟,在梦中,黑道人将平生所学皆授予他,命他将真理传遍四方。/p
神明是没有名字的,无色无相,诞生于混沌,祂不需要信众,不需要恭维,也无视亵渎。/p
人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畏惧并祈求祂的力量。/p
每个人都对祂的存在有着不同的描述,唯独玄晖图案的记载是不约而同的。/p
或许,祂本身并非神明,但人们只需知道,祂掌控着凡人无法逾越的法则,这就足够了。/p
在陈宝亮心里,他根据模糊的描述,称呼神明为“乌城隍”,认为祂就像小时候拜的城隍爷一样。/p
冒失的丫鬟跑进了祠堂,慌慌张张地说:“老爷,有大事,有大事!”/p
陈宝亮微微一回头,那身打扮却吓得丫鬟面色苍白。/p
“说吧,何事?”/p
“外面有个少年自称是老爷的孙儿。”/p
陈宝亮微微一惊,我何时还有个孙儿?/p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孙儿便是他那儿子与洋女人生下的男孩,叫陈连苏。/p
起初,陈宝亮对这孙儿极为反感,因为,他生着一双蓝色的眼睛,那根本是妖魔的眼睛。/p
可是,他毕竟是陈家唯一的香火了。也许这便是黑道人在梦中告诉他的,最后的机会。/p
陈宝亮坐在太师椅上,手捧傩面,回忆过往。/p
如今,他余生唯一的使命便是守护这孙儿,即便挫骨扬灰,身死名裂,也将保住这最后的香火。/p
“挑战我陈家者,老夫必杀之。”/p
此乃,天意。/p
红月倾洒庭院,地面刻画着偌大的玄晖法阵,四方则排列着先民的法器。/p
陈连苏慢慢踱到陈宝亮的身旁,问道:“爷爷,都准备好了吗?”/p
他点点头,戴上了赤鬼傩面。/p
“天旦未曦,玄晖长临……我陈宝亮,献上第一曲神乐。”/p
法阵运转,仪器弥散着黑色尘埃。/p
此时此刻,他是陈家的族长,黑衣的道人,亦是神明的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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