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锦字录- 第二十二章 感谢(1/2)

闻言，明燎双目微眯，似有所悟一般。/p

“原来如此。”/p

姜云说得清晰，他不至于记不起。而且当日之谜团，他本也未曾忽略。/p

“过了彤水，就是清泽，孤途经彤水之畔，的确救过一位姑娘。”/p

明燎淡淡道：“她的说辞漏洞百出，孤曾留下人手暗中调查。不过其后风平浪静，此事便也作罢。”/p

姜云微微一怔：“她……说了什么？”/p

明燎轻笑：“她说，她祖上留了些珍贵之物，已被恶人觊觎许久。她怕对方趁她外出闯进家里，只好时时带在身上，不料那人胆大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围堵行凶。”/p

姜云眼中有感激，也有温暖，还有些欲言又止、啼笑皆非的无奈。/p

这般说辞，的确经不住推敲。/p

一位年岁不大的姑娘而已，或许都不曾见过本地县令，也难为她在当朝太子面前撒谎。/p

不过……/p

姜云略有惊讶地看向明燎：“您只是行经彤水，路遇此事，就特意遣人追查？”/p

明燎淡然回答：“若她不曾谎言搪塞，孤也不会再费心思。”/p

姜云失笑，但她也能理解明燎之意。/p

为方便对方脱手，也避免招致麻烦，她给出的扳指，工艺质朴，样式简单，惟有材质算是珍贵。打磨的纹样，也只是那些年中，各地皆有行销的花式。/p

一江坐地，天分南北，越过横亘大雍的连山大泽，来到中原之地，那样的纹饰十分常见。若说是古物，难免有些贻笑大方。/p

姜云轻叹一声：“或许，她见我行迹匆匆，遮遮掩掩，以为我遇上什么麻烦，再看殿下身手不凡，又来得如此之巧，怕您的到来与我有关？”/p

明燎眉眼微扬：“她的说辞更像是得到一笔见不得光的横财，才不敢为人所知。”/p

姜云摇了摇头，无意在此多加纠缠，左右往事已矣，他们与那位姑娘，也绝没有再见之期。/p

被这一插曲打乱心绪，她顿了顿才继续说：“总之，我一直紧跟着她。原是打算辨明方向自行离开，不再与她见面，但……”/p

姜云沉默片刻，忽然放下茶盏，扶案起身，三两步转到下首。/p

明燎任她动作，不见疑惑之态，也未曾打断姜云。/p

“多谢殿下。”/p

恳切的声音里盛满郑重，此刻，没有家国天下，也没有儿女情长，眼前诸事皆被放下，她只是当年那一个险些酿成大祸的小姑娘。/p

“多谢殿下……”/p

她不是第一次向明燎道谢，但难得有一次只为自己。/p

两人都承担着许多人的命，唯独这一件事，与社稷江山毫无关系。/p

当初的姜云涉世未深，孤苦无助，如同带刺的小兽，一身锋芒伤人伤己。/p

所幸，年轻的太子殿下跃马横刀，挽回一桩惨案，也救了累及无辜的姜云。/p

若非明燎及时赶到，姜云定要悔愧一生。/p

“坐。”也不知太子殿下心意如何，他并没有回应她的谢意，“此事怪不得你。”/p

明燎缓缓说道：“对方早有预谋，即使你不出现，那位姑娘同样难逃此劫。”/p

姜云敛衣落座，轻叹一声：“但她……不必为我隐瞒。”/p

“我当年不过十岁，身怀重宝，体魄纤弱，若是被人盯上，大概是逃不掉的。”/p

她微微侧身看向明燎，唇边隐约有一道细浅的笑。/p

那杯冷掉的茶，终究还是灌入喉嗓，姜云的声音越来越轻。/p

“我不识路途，也不敢发出声响，她险些……我就藏在附近，却什么都做不了。说来惭愧，彼时，我甚至在庆幸，庆幸自己跟了上去，否则，若她为求自保，暴露我的行踪，我便会毫无准备。”/p

明燎知她长怀戒惕，也没有为此感到惊讶，但他听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p

“若你仍在尾随，孤不会察觉不到。”/p

他们听闻呼救才赶过去，忽略一个没有威胁，也习惯隐忍、无声无息的小姑娘情有可原，但要说姜云相随在侧……那未免看轻了东宫卫士。/p

“当然。”姜云笑了笑，轻轻摇头，“自此之后，我想通了许多事，待殿下率人离开，我便原路返回，找到了侯府护卫。”/p

话到此处，她眼底有一层浅淡的讥讽：“原来他们还是怕的。”/p

姜云的失踪令这些人方寸大乱。/p

就算无人担心姜家嫡女的安危，他们总要顾及陵阳侯府的脸面。/p

明燎微微扬唇：“不怕出得龙潭又入虎穴？”/p

姜云稍稍垂目：“怕，但生来如此，躲是没有用的。我想徐家不缺一人之衣食，盛名无双的徐太傅，总比薄情寡义的陵阳侯更有前途。”/p

经年苦难已成过往，她的眼色十分平静：“跟在徐太傅身边，或许能找到新的出路。”/p

而这一步棋，姜云也的的确确走对了。/p

明燎微微颔首，饶有兴趣地端起清茶：“原来如此。”/p

两声一模一样的评价之中，心境与意味却不相同。/p

然而姜云未曾深究，她的心力已在清泽，在日后的所见所闻中。/p

借茶香舒缓心神，她慢慢说起另一件事。/p

“惊鸿一瞥，转瞬而逝，倘若到此为止，我未必能够记住殿下。”/p

“你目睹了那场刺杀。”明燎眼中兴味更深，“只是，你怎么能确定，成越的朋友，就是出现在彤水之畔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