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锦字录- 第三十九章 威慑(1/2)

姜云的话顿在舌间，连带着，陵阳侯和御史大夫之事，似乎也要暂时搁置。/p

诚然两人的身份、责任远盛一个外邦公主，可毕竟，金颜是远道而来的异乡客。/p

于是，非但太子妃不敢轻易岔开话题，这二人也失去了辩驳的机会。/p

在场五人，只能安安静静地跪在阶前，等待天子的决定，等待——他意欲拿谁开刀。/p

然而那一阵激烈的怒火仿佛消退，皇帝忽然平静下来。/p

“此事，你们有何看法？”/p

姜云大着胆子回禀道：“陛下，金颜公主离宫之前，时时陪伴在太后身边，臣与她来往频繁，从不见她露出病容。而今不到十日，就出现这般变故，宫中派下的人，自有失职之嫌。”/p

她沉着地禀明真相，而后再次告罪：“金颜公主出宫，姜云理应遣人照拂，忽略她的病情，是臣之过。”/p

皇帝严声喝问：“此事由谁负责。”/p

姜云顿了一瞬才答：“尚宫局。”/p

“砰！”/p

一道清声击来，雕琢精致的茶盏，正正碎在几人眼底。/p

相邻最近的太子并未有事，这一地碎瓷，几乎全在南铮与姜励二人身边。/p

“尚宫局，又是尚宫局。你们真是好得很！”/p

薄唇凝成一线，已然平息的怒火再次点燃。/p

而这一次，甚至比方才更加强烈。/p

“怎么，折了一个小小的司记，尚宫局就没有知道轻重的人了？”/p

他深深地看着阶下，滔天怒火正在升腾。/p

片刻之后，一切尽敛。/p

“尚宫局，宫中内务，竟让你们争红了眼，抢破了头，一个个手段尽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阁臣、寺卿——乃至朕的儿女，为这些蝇头小利四处奔走。你们，当真无愧为朝堂表率！”/p

阶下跪者沉默不语，侍候之人冷汗涔涔。/p

皇帝竟笑意和缓地问道：“朕的皇城……是否早已成为你们的囊中之物？”/p

几人俯身叩首，不敢多说。/p

明燎轻叹：“陛下息怒。”/p

皇帝低嗤一声：“太子有话要说？”/p

明燎坦言道：“陛下，尚宫局之中，阴私勾当不计其数。金颜公主将将离宫，就出现这般荒唐之事，非但可惜，更是可恨。”/p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意味不明。/p

姜云会意，再度开口：“尚宫局司记云芷，以戴罪之身攀附恩情，玩弄道义，用亲族故交胁迫他人，可谓令人发指。然，她在宫中风生水起，任意来去，只凭宫外帮衬，绝对不能做到。”/p

她深深沉着目：“姜云请命，彻查尚宫局。”/p

这一番话落到姜励和南铮而中，却有着另一重意思。/p

太子妃避重就轻，巧言诡辩，将罪名尽归于谢迟筠……是当真不知情，还是故意回避？/p

皇帝听了一番恳切奏秉，却不曾直接回应。/p

“起来吧。”/p

他终于愿意降下恩德。/p

“谢陛下——”/p

几人的声音各有千秋，却都能听出一派诚恳。/p

就算如此，他们仍然垂首以对，不敢轻易出声。/p

居高临下的帝王，忽然将注意转到明澜身上。/p

襄王的沉默，好似有些太久了。/p

“你母妃近日如何？”/p

皇帝的言辞耐人寻味，眼前尚有要案，他竟谈起了家事。/p

明澜谨声说道：“回陛下，母妃近来一切安好，往日之旧疾，转眼也已去了大半。”/p

姜云的双眸稍稍一牵，眼帘似乎微微垂着。/p

襄王殿下果真不凡。/p

秦贵妃治宫不严，谢迟筠一事，她有失察之罪。她的禁足至今未解，除了前些日子的大射之礼，她再也不曾公然露面。/p

只是这般现实，在明澜口中一转，听着倒像恩赐一般。/p

然而，他不能轻言长辈之过，皇帝却不会给他面子。/p

只听上方一声冷哼，皇帝沉声直言：“一切安好。如今宫闱不宁，她倒是十分悠闲。”/p

明澜谦谨沉心，没有回答。/p

不过，这本就不是他应该回答的话。/p

“罢了。”皇帝的锐眸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朕料她知道反省，传令，着秦贵妃将功补过，彻查尚宫局诸事。金颜这病来得蹊跷，朕，要见到一个结果。”/p

一位宫人小步上前，垂首应道：“是。”/p

“至于你们……”皇帝微微扬唇，“既然你们心中，只有私情小义，那社稷民生之重担，各位，又究竟能否担得起？”/p

南铮苦涩地叹道：“臣，愧对天恩。”/p

他的模样，与那日谢闲楼中，指点天下士子的御史大夫，看起来竟然完全不同。/p

众人心中皆起一念——南铮老了。/p

皇帝低嗤：“膝下爱子，谢氏遗孤，你若将对他们的包容留给天下百姓，这朝堂或将太平许多。朕的御史大夫，原来也是有情之人。”/p

世传南家刚直，原来不过如此。/p

其他人都能听出这般隐意，却没有人贸然点明。/p

有南铮开头，几人也跟着自纠自省。/p

其中，姜励的反应尤为特别。/p

他的双肩隐隐发颤，眉间紧了又紧：“臣，愧对陛下信任。”/p

这般姿态极为惶恐，极为羞愧，又强装镇静，更夹杂着几分听凭处置的坦然。/p

好生心诚。/p

皇帝横眉一扫，似有些不以为意：“嘴上清清楚楚，就不知心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