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贺慈
“先生,这几日您去了哪儿?”
个头瘦小的男孩朝手心哈了口气,又伸上去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角,仰着一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问。
先生眯眼温和地笑了下,将背上熟睡的崔三颂往上托了托,声音清冽道:“一些蛮夷之地。”
“您去了战场吗?”贺慈迫不及待地问道:“您见到骠骑将军了吗?”ъiqiku
先生耐心地答道:“不曾。”
“哦。”贺慈略失望地应道。
他又道:“您下次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闻闻战场的烟火气息。”
闻言,先生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慈儿,你长大以后想成将军那样的人吗?”
“是的,先生,”贺慈眼中闪着熠熠光辉,声音洪亮地答道:“我想上战场。”
“我想披上铠甲,我想为北熙百姓战出一番天地。”
那时的贺慈,是那样回答的。
先生自南边回来,一路所见所闻皆抄录于一册记事中,他曾悄悄翻出来看过,书中所记,先生那时恰患腿疾,一路颠簸行进缓慢,南边的空气尖锐而刺鼻,迎面而来的便是暴烈的火/药味。
里面记录着南边的百姓身着异服,语言暗含之意,似乎先生早早便就昭示了未来域人的侵袭。
……
“噗嗤,那你是怎么从一个大将军,最后只混成个细作的?”三娘毫不吝啬地讥嘲道。
和当初少年心目中的坦坦荡荡、受人敬仰的大将军不同,细作这一行,九死一生,即便没死,也不会有人称颂你的功绩。
自古都是搬不上台面的,人们言语间时时避讳,寸寸发怵,可从来没人指出,一个细作,远比一个将军难为。
只是贺慈犹鲜明得记得,那时寒风凛冽,除了先生手上的一盏灯火以外,周遭黑漆廖光,先生停住脚步把崔三颂的兜帽盖好,他露出的那小半截手臂上,交叉纵横着可怖的伤痕。
他心中悸动,却无端问出:“先生最向往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答曰:“一个通透的小人。”
做这芸芸众生的一粒尘滓,一抹灰烬,极其所能顺天下安康,在风里投递一个无声的故事信札,在历史的匆匆照面里,无以计数,无人诵读。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先生送走了学堂中的孩子,自己也下落不明。
“……”
贺慈垂眸不语,手上不紧不慢地将信纸卷好塞进小木筒子里。
前不久一点消息意外泄露,为了不给他爹娘带来杀身之祸,他就干脆把原来的住所一并搬迁了。
三娘继续道:“上回我的眼线说,有个奇怪的小丫头往你那老地方跑了好几回。”
除了崔三颂还能有谁。
贺慈反应平淡,将小木筒上的细绳一收紧,回道:“随她去,你们别管。”
“哦,”三娘状似为难,道:“其实我想说,那丫头来了好几次,还在你那老地方壁上画了一副你的……画像。”
画风还极其的嚣张。
三娘用言语难以形容,如果不是画像旁边有一个箭头指向一旁大大的“贺慈”两个字,她还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呢。筆趣庫
贺慈额上青筋微微凸起,忍了半晌吐出一口气道:“……随她去。”
后来崔三颂找不到他,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贺慈兴致一来也就会去看看她,有一次是在望春楼,崔三颂不知道,抛尸过后一阵翻涌的慌乱中,黑暗里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在那之前贺慈收到了一封信,大概就是相国与崔家小女成亲的事情,他恍惚了好一阵,直到腰间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和濡湿感。
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居然背着我偷偷成亲?
三娘进来恰好撞见了他不断出血的伤口,惊呼了一声,责他,“你呆着做什么呢?伤口也不知道处理一下。”
“三娘,”他莫名其妙地问,“你成家了吗?”
忽然被问这个问题,三娘一愣,随即道:“早成了,两年前,现在孩子都会叫娘了。”
贺慈往后一靠,口气因为伤痛而略显虚弱无力,“那你怎么还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没办法,都是为了生计,等这次事情干完了,我也回家陪丈夫孩子去了。”
到底是成了家的人,心中难免有所牵挂,有寄托和温暖,每晚都有人掌烛夜灯等你归家,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一个吧。”三娘笑道。
贺慈靠着后壁,沉默地侧开头。
他有什么好找的,找一个等着为他守丧吗?他本身便是涉足黑暗,覆履在薄冰上行走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跌入深渊,九死一生,还为什么要拖累别人。
三娘见他没反应,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次的小丫头与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姘头啊?”
“不,”他摇摇头,却忽然记起了崔三颂勾着他的脖子笑呵呵地说好兄弟的画面,他眸子一软。
“朋友,我们只是朋友。”
后来贺慈一人前去了芈洲,一方面打着兰阳结交使的旗号,芈洲首主自然知晓他居心叵测,此次想要置他于死地,明里暗里各种算计,贺慈知道他垂涎于驱策令,于是言语中各种敲击暗示,引诱首主以为他知晓驱策令的下落,便也在短时间内没有动他。
然后他就碰见了李楚生。
男孩子的脸上半遮着一块布巾,却遮不住他眼角的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泪痣其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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