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程城和大丫鬟晋宝坐在桌子上吃午饭。餐桌的上首摆了一只空饭碗，显然主人家已经吃完离席了。
程城狼吞虎咽吃得正香，晋宝则皱着眉头。心思玲珑的她有些疑惑不吐不快。
“喂，”她向程城搭话：“你不觉得掌柜的这些天有些奇怪吗？”
程城愣了一下：“我觉得老爷很好啊！”
晋宝有些愁眉不展：“我总觉得掌柜的像换了一个人。他没有以前那么吝啬了，每天饭桌上都添了两个荤菜，说什么“华国人就要吃肉蛋奶”。”
“那本账簿已经扔在那里两天没看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竟然每天都离开自家宅子，说什么要去“跑业务”和“市场调研”。”
“早上起来还要绕着院子跑步，说什么“有氧运动”。”
“还让我们上桌吃饭，说什么“都是工农阶级的同志”……”
程城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这不好吗？”
晋宝夹着鱼肉的筷子一僵。
程城又低下头扒饭：“那我们管这么多干嘛？就当老爷想通了。”
阳光猛烈，程凤提着两瓶楚地黄酒走在朱雀城的南大道上，热得满头大汗。
虽然他这个掌柜的还要兼职业务员，但他也没有觉得不满，毕竟程记钱庄虽然规模小，打包卖出去估计也就千两不到，流动的资金只有小几百两，但终究是自己的产业，是为自己挣钱，不像当基金经理是给别人打工。
于是在主观能动性的驱使下，他很快进入角色，这两天到处奔走，兜售手里的几块地皮，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搞钱事业中。
三个店铺卖掉两个，小亏几十两，程凤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前身没爹没娘，没娶妻也不纳妾，钱庄是他的一言堂，没有其他人说三道四。
他手里只剩下最后一间地段最好、临近朱雀城中轴线南大道的铺子。他正要去“徐记当铺”，和那里的掌柜谈这笔生意。
他和徐掌柜徐源相熟，而他就是要杀熟。
徐源的当铺在南大道边，真正的黄金地段，刨除当铺的陈设家私，一间空铺子就能卖上千两银子。
程凤到的时候，徐源正坐在铺子里嗦面条，只有一只脑袋露出柜台。他的嘴在砸吧着，八字小胡子一动一动。
程凤打招呼：“徐老哥！”
徐源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程老弟！在节日祭典以外的时间看到你真是稀奇事！”
前身老宅男了。
他打开铺子的木隔栅，放程凤进来。
“嗐，大热天我也不想出门，只是看老哥的当铺生意兴隆，这不是来取经了嘛！”程凤很自来熟地在铺子里找了两只杯子，先给徐源满上。
“老哥喝酒！渚清郡的黄酒，清冽醇香！”
徐源端着酒碗，狐疑道：“你家不是开钱庄吗？来和我取什么经？”
“徐老哥你就有所不知呀！最近难民聚集在城外，很多人心里惶恐，低价抛售铺子。哼，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些无胆色的家伙，我趁低价购入三家铺子，占了大便宜！”
“噢？此话怎讲？”
城里一直在传难民要破城，也不知是真是假。徐源知道地价下跌，只是卖铺子的人不少，他也拿不定主意。
程凤端起酒碗嘬了一口，高深莫测地说道：“老哥，你觉得朱雀城的平清王爷是何等样人？”
朱雀城属于楚国平清王的封地。
“平清王乃贤王！”徐源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不就对了！你觉得平清王会让难民活活饿死在城外吗？”
“决计不会！元知十七年，楚国遭受蝗灾，平清王楚关山为了救济灾民倾尽家财，连家宅都卖掉了。又怎么会放任五万难民饿死在外！”徐源好像抓住了什么。
“那王爷为何迟迟不开城门？”程凤问。
徐源捏着胡须苦苦思索：“平清王不开城门，必有苦衷……安置五万难民不是易事……平清王虽然是朱雀城的名义掌权者，却是闲散王爷，无政权，更无兵权……”
“兵权在郡守杨清手中，钱粮则被内城四大家族那帮蛀虫掌握......”程凤循循善诱。
徐源忽然一拍手：“是了是了，朱雀城官商勾结，郡守和四大家族把握钱粮、囤货居奇，平清王无钱无粮，没把握安置难民，才不开城！”
朱雀城分内城和外城。徐源和程凤都是外城的小商贾，内城才是豪门财阀、庞然大物的地界。
内城最有能量的大世家又分为严、季、董、汪四大家。在朱雀城，四大家垄断了商业利润，徐源程凤之流只不过是在残羹剩饭中找汤喝的不入流角色。
“程老弟，你的意思是，平清王会赢下这场博弈的胜利？四大家族会乖乖交粮，平清王会放难民入城，也有本事约束住难民？”
“不然呢？士农工商，商者最贱。王爷天潢贵胄，难道斗不过几个跳梁小丑？”
“而难民只要有东西吃，也没那闲心去骚动造反。等此间事了，地价必然会涨回来。”
徐源胡须：“程老弟有见地。”
他认同程凤的想法，他也看不惯跋扈的四大家。
徐源已经认可了程凤的说法。他有些急不可耐，只要等程凤一走，他就要去联络卖家，盘下几间铺面。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你之前说取经又是什么意思啊？”
“我在南大道买了一间铺子，准备开个当铺。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来老哥你这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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