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仪式办的很简单,前前后后,都是林国豪和宋绍聪在操办,一个是前女婿,一个是准女婿。什么都还不是的宋绍轩在旁边也算是帮上了大忙,忙进忙出,没有一刻是空闲的。
若真是靠莫静怡和林佳期,那也许还真是什么都办不成了。
莫静怡中途哭的晕厥了几次,林佳期没见她这么激动过,像是要把这些年对母亲的亏欠与愧疚统统化作泪水而来。林佳期无力劝慰,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比起莫静怡,也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她还能哭出来,而林佳期,只感觉这眼泪,都化作了心血在一滴一滴的流淌。
间隙,林佳期跑出来透口气,她实在受不了每个人都要跑过来劝慰她几句。让她节哀,让她别这么伤心了,她又何尝不想呢?可是,那是她最亲的人啊!
林佳期坐在葡萄架下,望着有些陈旧的墙垣,依稀还有枯藤缠绕,等到盛夏时节,那儿满壁的爬山虎遮挡旧墙,外婆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
眼眶的热泪又滚下来,她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那记忆里的画面铺陈而来,清晰到她可以看到每一寸光阴留下的剪影。
一方白色的帕子忽然递到她的眼前。
林佳期抬头去看宋绍轩,他正弯着腰站在她的面前,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嘴角。
林佳期接过来,那两个字在边角依旧线条分明。
林佳期没有用这帕子,只是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端详着,待到看的双眸发热,她又重新塞回到宋绍轩的手里。外婆绣的丝帕,像是一张巨大的白网,狠狠的勒紧她的心。
老太太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她曾经和林佳期说过,以前生活穷苦,她是靠着这双手养活了两个女儿,等到大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她的生活才渐渐好转。
可是这手艺她也不愿意荒废了,空闲的时候接点小手工活打发打发时间……外婆的心态是不错的,即使莫静怡这么气着她,她还是能做到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她从不会将琐碎带到明天,心情好的时候会哼几句戏……
耳边一声清咳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林国豪正走过来,宋绍轩见着他,站起来点点头就很知趣的走开了。
林佳期没动,林国豪坐下来,顺势环住了林佳期的肩膀。
林佳期听到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才短短几天,他们却都恍如过了好几年。
这些年,她得到的很少,几乎没有,
而今,她一下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这也许不仅仅是失去,更是一种变相的死亡,她真的再也回不去原来的自己了。
而这个过程中,唯一值得她庆幸的,大概是她和父亲林国豪的关系,从一开始的冷漠生疏正在一步步走的更近。他不再像个陌生人一样对她畏手畏脚。他渐渐也会自然的对她有这样亲昵的动作。
“宋绍轩是个好男人。”林国豪的声音传过来,“你和他早就认识吧。”
早就认识,应该也算是了。
林佳期点点头。
林国豪嗯了一声,将林佳期搂的愈加的紧。
”这次外婆的事,他帮了不少的忙。”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林佳期淡淡的看了父亲一眼,“爸爸,我现在还是纪南城的妻子,我说过的,我要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林国豪叹了口气,“我知道……爸爸只是想提醒你,这世间的好男人多得是,不要被一时蒙蔽了眼睛。”
世间好男人是多,可不是她爱的,也没用。
……
巴黎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纪南城坐在候机室里,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林佳期的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让他觉得这透心凉的大雨仿佛是浇在了他的心头。
她习惯关着手机睡觉,说开着手机有辐射,这对身体不好。有段时间,她甚至都不许他开着手机睡觉。纪南城抱怨说“我这一个电话不接到,也许就是几百万上下,你负责吗?嗯?”
林佳期无力反驳,就会瘪瘪嘴。他以为他这算胜利了,可是这小女人却想方设法的将他赶到客房去睡。
纪南城不依,她就会抱着枕头,赌气似地,“那我去客房睡好了。”
听她这么说,纪南城再不情愿,也只得灰溜溜的走出房门,自觉地跑到客房去睡。这哪儿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她睡相不好,睡不惯小床他是知道的。
憋着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隔天开会,他就明令禁止以后私人时间不许员工给他打电话,遇到什么重大的问题也得自己权衡,做出对公司最有利的决定。许多部门主管都低低的议论,这哪儿能是他们能做决定的事儿啊,纪南城也不管。
有人问他为什么忽然下这样的决定,他嘴上不说,心里暗自轻叹“你被老婆赶出房门睡试试。”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这还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今天这飞机肯定是得误点了,没准航班还会取消。
来法国之后,几乎就没有一天是顺心的。
也许是因为见不到林佳期的缘故。
而今天,接到顾言泽的电话之后,他更是心急如焚。
外婆竟然去世?那原本还这么健朗的外婆,怎么就会忽然……他无法想象林佳期现在的感受。
她与莫老太太的情分,与母女无异,也许还比母女更多一层惺惺相惜。这么多年来的相依为命,而林佳期,本身又是一个那么重情的女子。
这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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