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床,两个女孩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云安一家有名的茶楼见谷雨妈妈之前的家人。说是起床,其实两个人基本上是一夜无眠。苏玉半夜迷迷糊糊听到谷雨在客厅收拾东西,接着又听到啜泣声。苏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很苍白,于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打扰她。
云安很小,走路基本上可以满足逛完市区,两个女孩子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在三月底的小城路上。穿过一条闹市街道,来到了旁边一条相对冷清一点到道路上。因为时间很早,十点钟的茶楼里没有什么人。两个人到了指定的包间,发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是两位老人,看见两个女孩子走了进来,他们马上站了起来,眼光在两个人身上游离不知道该看向谁才是。
谷雨明白了他们的不解,马上说:“你们好,我是谷雨,之前和你们联系过。”
两位老人激动的点了点头,那位叔叔说:“我们坐下说吧。”
两个女孩坐在了两位老人对面,两位老人眼睛里含着泪水看着谷雨。
“谷雨,真是个好名字。你应该是生在那个季节的。”阿姨说。
“是的。我妈妈说我生在谷雨那天,于是直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也没有用她的姓氏。”
阿姨和叔叔点了点头,这时候,服务员进来了。
“穆书记,你们要点点什么?”
阿姨留下了茶单,递给了谷雨,让服务员一会儿再进来。
谷雨肯定是无心喝茶的,但是出于礼貌又不能不接。在她看茶单的时候,苏玉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年近60,穿着很考究,可能是因为有丧事,也穿了深色的套装。听刚才服务员称呼叔叔是穆书记,应该是在政府有职位并且常来这里。
两位老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玉在打量他们,他们的目光都在谷雨身上,看着眼前这个外孙女儿,恨不得把过去二十多年没有看过的都看回来。
点好茶后,话题到了正式环节。阿姨先说话了:“我不知芯怡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云安,她从来没有联系过我们。”说完这句话,她垂下头去,抹了抹眼泪:“这孩子就是那个性格,到最后都没有原谅我们。要不是因为有你,她才不会向我们示弱呢。”
叔叔在一旁表情严肃,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阿姨继续问:“谷雨,你现在是工作了还是在读书?”
“我在日本读研究生,本来打算休学陪妈妈度过最后的时光,但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我准备收拾好她的东西就去日本。”
“日本留学啊,真好。芯怡给我们商量好了,以后你的费用都由我们负担。经济上面你不要担心了。”
“不用了,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我应该没问题的。”
“不行不行,我们已经亏欠了芯怡很多了,我们想在你身上弥补……”说完这些,阿姨落下了眼泪,叔叔拍拍她的肩膀,没忍住,也哭了。
苏玉在旁听了很久,梳理了一下穆芯怡的人生。
她十七岁离家出走,原因是未婚先孕。
穆家二老年轻时一直打拼事业,计划生育当时抓的特别严。为了能在政府单位更进一步,于是向组织隐匿了家里有三个小孩的事情。对外只承认了老大,老二和老三一直寄养在亲戚家里。穆芯怡也是那个时候因为缺少父母的管教和关爱,和社会上的青年认识,才怀了孕。
事发时,穆叔叔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所以对于她给家庭蒙羞的出走,父母也一直负气,没有再联系过这个女儿。
一直到后来没有了计划生育这件事,老三女儿才回到了家。可是因为和父母感情淡薄,大学毕业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大是个儿子,可是因为自身原因不能生育,一直和妻子保持丁克。
老两口算下来就只有谷雨这一个孙女了,听起来也蛮讽刺的……
所以老两口这次非常想认谷雨这个孙女。
谷雨是善良的孩子,她在两位老人身上能看到妈妈很多影子。最后还是答应了每年春节回来看他们一次。
要离开时,两位老人抓着谷雨的手,老泪纵横。谷雨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一旁的苏玉看着这一家人的重逢,心里也很激动……她心里想,至少谷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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