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难民了？”
林璎喃喃的重复，有些不敢置信。
她之所以可以提前知道有雪灾，是因为她重生而来，可是……
她又陷入不算愉快的回忆里。
“外头那些贱民！”
她跪在雪地里，听着正堂里气急败坏的声音，肩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一双膝盖只觉得刺骨的疼。
“受了灾？受灾的地儿还少了吗！净往京城来，京城还受灾了呢！”
头脑昏沉得紧，露在外头的手，从最开始的冰冷，刺痛，现在已经变得麻木。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看到奴仆穿着锦缎绸衣，绣花袄裙，陆陆续续的从厅里端出没有用几筷子的吃食。
这些东西，若是有奴仆瞧得上的，便自己吃了，若是没有想吃的，便只有去泔水桶罢了。
若是有人问为何不给外头的灾民，岂不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个年迈的嬷嬷，穿着比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少奶奶都还打眼些。
路过的时候，被林璎的裙摆绊了一脚。
“呸！晦气！”那嬷嬷啐了一口，“正月刚过就被罚，灾民又上门来，连个年都过不好！”
杨陵看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一动不动的，心下觉得奇怪。
“林姑娘，林姑娘？”
轻唤两声，这下喜儿也注意到了自己家小姐的异常，轻轻的去捏林璎的手。
手心冰凉，却又湿漉漉的。
林璎被喜儿这个举动唤回神来，她歉意地笑了笑，继而分外焦急。
“为何受灾之地尚且无法估算？”
林璎罕见的发了脾气，“难道那些知州刺史，一个个的都尸位素餐吗！”
杨陵看着这个姑娘，风雪兼程的赶回来，怀着满腔热血，丹心炽热。
可是刚刚到京城，那些高位上面的人，就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之前担忧的那些百姓，在上位者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林璎站在京城布满花灯的繁华夜色之中，明明周围花灯泛着亮，酒楼里传来隐约的欢声笑语。
可是他却觉得寒冷包围着自己，久久不散。
“如今确实还不知道到底有哪些地方，”杨陵声音比平日里更加温和，“但是这个地方是京城，既然已经有了流民，那么上今必定不会视而不见，否则难以平息众怒。”
“我失态了，”林璎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咱们一起去回春堂用些东西，再商量着怎么办。”
原本以为回春堂应该是一片岁月静好，然而等真的到了，才发现是吵吵嚷嚷的一片。
“之前回春堂不是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吗？”带头的人穿着一身破布衣裳，冻得哆哆嗦嗦的，却还是满脸狰狞，“怎么这会儿，是嫌弃咱们没钱吗？还是嫌弃没有办法给你们带来名！”
“就是就是！”
“说的这么好听，之前就是在做样子吧！”
那些人口音各异，应当不是京都之人，然而一个个的却仿佛赖上了不走似的。
虎子一个人挡在回春堂门口，又青没有见着人，只他一人在那里苦口婆心，脸上满是焦灼。
“我们回春堂没有不管……”
“我们已经管不了了啊。”
“我们能够帮的都帮过了，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管是说什么，外头的人都好像是带了一副面具一样，听不清外头说的话，自然也就不停下来。
更甚至于，有人因着外头太冻，打算破门强闯。
“天子脚下，各位好大的威风！”
忽然一个清冽的女声盖过了喧闹，林璎挺直脊背站在人群外，神色冰冷。
这些人一看就是外面流窜的流民，但是也仅仅只限于一看。
现如今，京城动乱，如果是有谁看不惯她们回春堂，雇一批人，装成流民，前来捣乱，毁坏名声，也不是什么难事。
“哟——”
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的模样。
人群里忽然一声惊呼，“这就是回春堂的掌柜的！”
杨陵立时像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眸色冰冷，却也只看见一个跑得飞快的背影。
一群外地来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的准确知道林璎的身份？
看来这个京城里面，是真的有人不想让她好过了。
“你就是掌柜的！”
“假模假样，为富不仁！回春堂名不副实！”
“弟兄们，大家上！反正都来了，就教训教训她！”
虎子一直想要过来，但是却被人群挡住了，如今听了这话，只差急得跳脚。
都想着林璎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听到了这话，更是慌乱，就连杨陵，也不着痕迹的挡在林璎身前，思索着自己暴露身份的后果。
只有林璎最为镇定。
她在赌，赌这群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京城闹事。
赌这群人只是被雇佣而来，狠不下心，搭上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神色不变，冷着脸从杨陵身侧抽出宝剑，上前一步，剑锋前指。
“在京城聚众闹事，你们若是执意如此，我也不介意有人血溅五步之后，”林璎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看得人心里发凉，“然后再报官，让官府主持公道。各位远道而来，也不想把命白白的留在这儿吧，嗯？”
眼前的女子看着笑意和善，碧色的衣裙更是衬得他眉目婉转，可是没为辣不咸不淡的一声，再加上宝剑所反射出来的，清冽的光。
却让人从打心底里觉得害怕。
那些人停在近前，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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