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在叫呢！”那拿着药方的男子怒极，“奶奶的，你家里才有人死了呢！快过年了说这些，晦气！”
“哦，”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赵琰，“那你便是不识字了，估计也听不懂人话。”
不等那人再回嘴，赵琰继续道，“林大夫之前就有规矩，若非疑难杂症，或者生死之关，大可去寻平常大夫，她忙不过来。”
“面对着那些达官贵人就可以忙得过来了？”男子撇撇嘴，“虚伪。”
杨陵在旁，终是忍不住一把抢过药单，细细看了。
“不过是普通的风寒，”杨陵语气极冷，“若是大大小小的风寒，都要林大夫亲自来，你们是觉得她活的时间太长了吧？”
赵琰在旁边看着，这个平日里冷静稳重之人，竟然与人如此细细争辩，忽而笑着摇摇头。
“行了，跟他们说什么？”赵琰摇着扇子，“不过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汉子还想再说什么，却看着之前附和的人低垂下头，到底是没意思极了。
林璎就在医安堂不远处，此时她眼下青黑，听着拿着话，不禁有些摇摇欲坠。
又青见了，急忙扶住她，“小姐，你莫往心里去，那些人……”
林璎扶着她的手站稳了，摆摆手，“没事，就是突然一下有些晕，好了，咱们该去给下一家问诊了。”
一向聒噪的喜儿只在旁边默默的倒着温热茶水，她也是心疼的。
只是那一日，她买了粮食之后，去城郊接小姐，就看到有好些衣衫褴褛之人凑在城隍庙取暖，面黄肌瘦，气血虚弱。
一问方才知道，这些人，原本是在城郊以种菜，烧炭为生，家里也是最为简陋的茅草屋或者土胚房。
连绵不断的大雪，冻死了青菜，潮坏了干柴木炭，压垮了房子。
他们原本还能混个温饱，现如今，却只能缩在城隍庙中。
这尚且是天子脚下，都已经过得如此艰难，旁处的百姓，恐怕不知道是何模样。
“喝杯热茶吧，”桃雨也在旁边劝着，“粮食和药材，小姐莫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其他的城里购买。”
“好，”林璎靠在马车上，声音有些微弱，“别在一处买多了，免得粮价疯涨，引起恐慌，那些防治瘟疫的常用药材，要好好……”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林璎就靠着马车睡了过去。
喜儿拿白狐裘盖了，三人在马车里静默无言。
另外一边，七皇子府中，也是相似的场景。
“这大雪，已经连绵不断的下了八日了，”赵琅背着手，看着窗前难得一见的雪景，“叫你们探查的情况如何？”
“京城城郊，已经有些人受难了，”跪在地上的侍卫回话有些颤抖，“至于其他的地方，京城以北，黄河以南，以及蜀地，都……有迹象。”
静默，只有眼前的玄色披风，彰显着面前人的存在感。
窗棂上的木刺扎进了指甲，赵琅方才回神，“那之前让你查的大夫和杨陵呢，如何？”
“这大夫，说来奇怪，这段时日，她每日周旋不同的富贵人家为人看诊，得了诊金，反手就从粮商手里收购粮食，”侍卫斟酌着用词，“且近期她们药材的收购量，明显增加了。”
“哦？”赵琅抚着扳指，多年的禁宫生涯，让他注定无法过多纯善，“一个大夫，有点儿虚名，就想发国难财了吗？继续吧，杨陵呢？”
侍卫将杨陵的事情细细禀报了，在听到武艺高强与四皇子交好时，方才颤了颤睫毛。
“好了。辛苦，”赵琅待人温和，却也透着疏离，“把后院里的那人丢到晋宁候府三少夫人院子门口去。”
侍卫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始同情那个三少夫人了。
姐妹相残，竟然还是用想要毁人清白的龌蹉法子，
事事戳在禁区，也难怪主子生气。
“小姐，”贴身丫鬟如意扶着林玥出来，“许久没有这样下雪了，小姐咱们去梅园看看吧。”
林玥最近心情不错，便也应允了，只是刚刚跨步，就被绊了一个踉跄。
“啊！是哪个该死的……”如意边吗边踢了一脚雪堆，忽而跌坐在地，“救命！死人了！救命……唔唔唔！”
那一脚刚好让那人露出了脸，不是那日的醉汉又是谁？
林玥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一把捂住了如意的嘴，“闭嘴！不许叫！去叫人，悄悄的处理了！”
如意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林玥。
那眼神莫名的让林玥非常不舒服，也顾不得往日情谊，掐了一把她腰间软肉。
“不许叫，去处理了！”
那丫头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点头，自去妥善安排，只是到底心里留了个疙瘩。
而另外一边，连着不停诊治的林璎，终究是撑不了那么久，白日里昏倒在了马车上。
杨陵这些日子心里总有些惶惶不安，这场雪他最初喜爱，如今看着却有些焦虑。
他排除焦虑的法子也是简练得很。
偷偷的关注林璎。
反正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就已经跟自己定了终生。
不过是多看看，有什么要紧？
这么安慰着，杨陵便也知道了这些时日，林璎的所作所为了。
“杨公子！”
又青跺着脚冻得直哆嗦，见到杨陵却又高兴得紧，“杨公子！”
瞌睡遇上了枕头。
杨陵挑了挑眉，伪作正经，“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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