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捡一个相公- 第62章 64.韦府(2/2)

痕迹，绿苔在这片荒芜中肆意又被风雪压得奄奄一息，经年累月的风霜磨损掉楼宇最初的颜色，在莹白积雪映衬下更显老旧暗淡。

我和红陈踏过半毁的庭院，穿过长廊进入内院，内院破败不堪，战乱后遗在此处体现得更为淋漓。

没有一处完整的屋顶，参差的木柱被风雨侵蚀之后留下多处斑驳，地上藤蔓爬上木柱房梁，掩藏当年的伤痕。

唯独有一处尚算完整，我记得那是佛堂，娘亲礼佛，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便会虔诚祭拜。

“姑娘，您来看。”红陈立在佛堂前诧异出声。

佛堂内几缕轻烟缭绕，原本摆设佛像之地摆满黑色牌位，最前头的牌匾之上赫然是爹娘妹妹的名字。

这些都是当年死于战乱的韦家人，没想到竟还有人供奉着。

“姑娘，逝者已矣。”

红陈蹲下身扶起我，我借力起身，抬手摸了一把脸，才知不知何时面上一片冰凉。

泪水模糊了韦家的破败，当年生气勃勃的韦府仿佛重现：爹娘在梨花树下煮酒下棋，眉宇间满是温情笑意；管家伯伯打堂前走过，忙忙碌碌安排府中下人杂事；教管嬷嬷追逐着调皮的景叶和我，嬷嬷腿脚不利索，没追一会儿便累得扶墙喘气。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

原以为过去十年，早已记不住这些旧事，不想不过是埋在心底而已。

然我当年年纪小，能记住的名字实在不多，这上头的牌位除了韦家之人还有当年韦府的下人，但看这牌位无法辨认究竟谁还活着，便也无法知晓到底是谁还在为我韦家人供奉祭拜。

我俯身跪地，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红陈安静在外头等着。

不愧是陆商迟手下的人，红陈除了方才那两句话之外再无其他，眼中毫无探寻之色，唯有对死者敬重之情。

本也不想同她解释这些，她不询问反而让我安心。

晚间回了紫苑阁，我在练舞房门口堵住阁主，阁主名唤染春，是个心思剔透的人。

此时她便将我带至她房中后才问，“姑娘可是有话要问？”

我点点头，“染春姐姐在这轻城呆了多久了？”

染春似乎陷入回忆，“十多年了，记不太清了，总之是战乱前来的，我运气好，躲过了那场战乱。”

“那场战乱后来如何？”

染春狐疑看我一眼，这才道，“叛军进城，烧杀抢掠，街市多处大火，城中大乱。当今圣上率军亲征，势不可挡，叛军仓皇而逃，最终被我军阻拦于轻城西边的云雾山脚下。据说当日死了上万人，云雾山那处入了夜至今无人敢去。”

叛军落败意料之中，然当初爹娘为何要带我和妹妹逃走，那日奔逃之人并非我韦府一家，数百民众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身后乱箭如雨，我亲见奔逃之人悉数倒地，若非娘亲将我护在身下，我定也不能存活。

染春问，“听口音，姑娘应是南方人。为何对十年前的旧事感兴趣？莫非姑娘有亲戚在那战乱中丧生？”

我点头，不过丧生之人并未我的远亲，而是血亲。

当时我年纪尚幼，尚且分不清那阵剑雨是谁所指使，若是叛军所为，何以落败之际不逃跑而要赶杀轻城民众？若是王军所为，为何残害自家百姓？

难不成那事是发生在叛军占城之后，王军得胜之前？

可我明明记得爹爹带我们出府时说过，“王军进城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染春道，“说起来，那叛军也是厉害，也不见兵起之地，一夕之间空降云雾山，悄无声息就攻破轻城，有人说叛军本就藏在云雾山上，轻城有人出钱供养军队。那日叛军攻城如此迅速也是得益于轻城内应。”

“染春姐姐可曾知晓当日有数名百姓被射杀一事？战事过后，我才晓得我那远亲背后插着十余之箭……是被人射杀而死。”

“确有听过此事，据说当时轻城内富商带着家人不约而同朝西城门奔逃，然恰遇王军攻城，两军交战之时那些富商被误伤，也是可怜，竟无一人活下来。”

我心猛然一跳！

对！就是西城门口！

娘亲死前还在我耳边道，“竹儿别怕，出了城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