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商迟停下笔回望过来,勾唇笑着温声对我道,“再等等,我忙完陪你。”
“不不不,你们忙,我自己去走走就好了,我只是同你打声招呼。”
陆商迟皱了皱眉头,我急忙推开门,见清尧就立在门外,探手抓住她的胳膊扭头笑着对陆商迟道,“清姐姐陪我就好了,我就在院子里走走。”
陆商迟点点头,清尧这才肯带我离去。
今夜无月,我自然看不到什么风景,我只是觉得屋内太闷,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清尧很安静,我若不对她说话,她便会将自己当做隐形人,我想了想,发现陆商迟身边的都像清尧一样,红陈如此,阿次和阿探亦是如此,唯独老邱的话多一些,但在陆商迟面前,老邱也格外沉默寡言。
我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着周遭房间透出的微黄灯火,越发思念青苗山,此刻他们正在做什么呢?
白芨有没有帮着时婆婆收拾饭桌?
师父是不是窝在房间看话本子?
夫子是不是偷偷摸到师父的药田给那几分药草施肥松土?
我正想着,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饶是我内力被封,听力减退,也察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围绕着我们,清尧早已跨步在前,将我护在身后。
“姑娘,有杀气!”
清尧话落,院子的矮墙处跳出来好几个人,那些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典型的刺客打扮。
我摸了摸脸,确认戴着面具,另两堵墙又跳出来几人。
我粗粗数了一下,好家伙!
足足十五人!
然这十五人并未盲目进攻,好似有所忌惮,我听到身后脚步声,有人伸手环住我的腰往后拉,我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酒儿,你可真是招刺客啊。”陆商迟戏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反驳,“你怎知是来杀我的?兴许是你自己招来的哩。”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他如此说,我倒是不知如何对答了。
红陈许是看出了什么,冷声道,“又是追时楼的人。”
就听一旁老邱不满道,“没完没了了……”
我深以为然,自打出青苗山,遇上这追时楼的刺客已经不下五次了,我想起纪谷扇曾说追时楼是“那里”的,我虽不知“那里”是哪里,但想来是个人丁兴旺又富贵比天的地方,否则若被派去杀的对象都是陆商迟之流,也不知道得培养多少刺客才能填补人、财的损失。
陆商迟顺手抽出我腰间的仓卿,随即将我推给红陈,他身形一闪,落到刺客中间。
我皱眉看他,想起他那可以说是毫无人性的打法,莫名有些反胃,我背过身不看那场中。
就闻陆商迟沉声道,“罢了,今日我也不想大开杀戒。你们都是追时楼的好手,折损未免可惜。这样吧,你们若知难而退,今日之事我便当不曾发生。”
我诧异回头,然那些刺客哪会听陆商迟所言,也就一瞬的功夫,刀光剑影闪烁。
陆商迟身着一身白,在朦胧夜色下晃来晃去,那些黑影速度极快,招式诡异凶猛,在白影周遭盘旋纠缠,拳脚呼呼,剑器铮铮,利刃相撞发出清脆杂乱的响声。
有什么东西快速飞来,清尧扯着我闪身一旁,但见一截断剑深深嵌入柱中,院子中心传来一声惨呼,惊醒客栈房内的客人,我听到身后的嘈杂,回头却不见走廊窗口有半个人影。
院子的缠斗还在继续,黑夜很好掩饰住残酷,但藏不住血腥。
血腥之气愈发浓郁,一坨黑影被人扔到西边矮墙,砸碎了墙下一排陈酿,霎时酒香盖过血腥在小小的院子弥漫。
我听到掌柜的带人怒气冲冲而来又惊恐匆匆而去。
惨叫声不绝于耳,然我并不担心陆商迟,就如我对仓卿剑的自信。
院内的打斗结束,站立的唯独一人。
陆商迟随意脱下外衣,甩去满身的腥风血雨,擦拭完仓卿剑尾遗留的戾气,这才抬脚跨步朝我走来,他青丝轻扬,眉眼似月,夜风拂过他微勾的唇线,染上无尽魅惑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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