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里，他第一次见他，可流积山幻境中，他却见过不止一次，其人的凌厉刀法，让当时的他心有余悸，记忆犹新。/p
可气血两衰之后，曾经十年厮杀留下的暗伤纷纷招来，即便有什么良药，也难以止住颓势。/p
曾经名震天下的玄甲精骑，到得如今，也只剩了一群，年岁过百的白发老卒了。/p
“世上没有惧死的玄甲，战死沙场，总也好过老死病榻上……”/p
推开杨狱递来的伤药，也婉拒了欲要上前疗伤的秦姒，刘轻踉跄着站起身来。/p
“多谢小兄弟送来王爷尸身，临死前，能见他老人家一面，已然足矣……”/p
这深受重创的老卒，回光返照也似，先是向着杨狱两人长长一拜，又自强撑着精神来到已然没有生机的张玄霸身前。/p
拔出断刀，轻声道：/p
“王爷，刘轻来也！”/p
嗤！/p
血雾染红野草，似是一声，又不止一声。/p
荒原之上，残存的一众老卒，或独自踉跄，或彼此搀扶着靠近，或起真气，或动刀兵，纷纷随刘轻而去。/p
残阳的余晖散去，唯余那玄字龙旗，于荒野里猎猎而动。新/p
“诸位走好。”/p
杨狱静默而立，躬身相送。/p
流积山幻境，他见证过玄甲的崛起，同样的残阳下，又看着传奇落幕。/p
……/p
……/p
玄甲落幕。/p
八千老卒葬身荒野，一切忙完，已是三日之后了。/p
呼呼~/p
八千坟茔之外，风声呼啸。/p
无形的气势扩散，除却杨狱、王牧之之外，便是龙渊王府的一众高手，也都无法靠近十丈之内。/p
其间，裕凤仙跌迦而坐，默运不败天罡，随其动作，一道道纯粹至极的真气，就自张玄霸的尸身中流溢而出。/p
又见传功！/p
杨狱凝神感知。/p
内息来自于气血，某种意义上来说，带有极为鲜明的个人印记，非武道大家不可为之。/p
而此刻所见，与当年老爷子懵懂中受三杀散人传功又有不同。/p
三杀散人身亡不知几百年，真气已然寥寥，而张玄霸的真气，浓烈胜其十倍、百倍。/p
且真气之中，蕴含着其人不灭的意志。/p
这是造化，却是独属于裕凤仙的造化，同样身怀不败天罡，再无人比她更适合接受张玄霸的馈赠了。/p
“意志，传承。”/p
感受着传功的细微变化，杨狱眸光微动。/p
直至此刻，他才真切知晓为何张玄霸会选中裕凤仙，而不是启道光。/p
因为，这才是同根同源。/p
不是血脉，而是不败天罡。/p
嗡！/p
这是纯粹到极点的真气，丝丝缕缕流溢而出，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金色。/p
身处其中，裕凤仙这样刚强的性子，也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见汗，显然痛到了极点。/p
而其人的气息，也在这个过程中，不住的攀升，攀升……/p
“霸王的传承啊！”/p
微微感叹，王牧之看了一眼杨狱：/p
“若师弟当年熔铸百经时未化去不败天罡，那么今日，得霸王传承的，就很可能是你了。”/p
“赵王爷的真气，太过纯粹，意志又归于强横，小郡主得之，如虎添翼，若是换做我……”/p
杨狱微微摇头。/p
武圣的真气，也无法让武者一步登天，晋位武圣，反而其人的意志，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消磨。/p
不说张玄霸未选他，即便选了，他也不会接受。/p
比之真气，那一册帛书对他而言，更为重要。/p
“这倒也是。”/p
王牧之点点头，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杨狱的打算：/p
“玄甲落幕霸王身陨，此消息传出去，天下间的龙蛇，可就再也压不住了……”/p
“高筑墙、广积粮，以待天变。比之将要到来的，铁横流也罢，宋天刀也好，都算不上什么威胁。”/p
看着金光之中，消散如烟的霸王身躯，杨狱神色平静。/p
塞外一月，他所收获的，可不止是武功的精进。/p
“天变啊。两年前我晋位十都，分光化影突破三重时，曾于冥冥之中又窥见一角未来……”/p
王牧之不由看了杨狱一眼，欲言又止。/p
看着金光之中如烟般散去的霸王身躯，杨狱转身，王牧之随之离去。/p
一处荒林，两人停下脚步，王牧之这才开口：“在那一角未来中，我并未看到你的身影……”/p
“嗯？”/p
杨狱心中微微一动。/p
“此事着实令人费解……”/p
王牧之皱眉。/p
这，自然是令他十分震惊错愕。/p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地位，未来纵然没有能够定鼎天下，也必是搅动风雨之辈才对。/p
“除非……”/p
王牧之欲言又止，杨狱接着他的话道：/p
“除非我死在天变之前……”/p
“不错。”/p
王牧之神色凝重下来：/p
“我这门神通，并未推演、预测，所见虽不定，却不会假……”/p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锦绣榜上能胜我者，或许不少，但能杀我的……”/p
杨狱沉吟。/p
旁人听闻自己的死讯，或是大怒驳斥，或是惊惶不可终日，但他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慌。/p
而是在思忖。/p
这个范围，其实很小。/p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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