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沈清涵可太熟了。
上辈子刚搬进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敬畏，后来住了小半辈子连哪儿有裂缝都数得清楚，晓得皇宫只是表面威仪，住起来和普通的房子也没什么区别，下雨天屋里也会犯潮，皇帝也会嫌床硬要多加几个软垫，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朝臣劝诫不可贪于享乐，几个垫子就被撤下去了。
魏若夫就另辟蹊径，给沈清涵床上加了好几个厚垫子，晚上来她这儿睡。
谁能想到堂堂宠妃得宠的原因不是花容月貌，而是暄暄软软的垫子。
沈清涵有时也会吐槽：“陛下，你这皇上当的，都不如跟我去江南做上门女婿。”
魏若夫有时会斥责她胡言乱语，有时会询问：“江南的上门女婿待遇好吗？”
沈清涵就掰着手指跟他讲：“有吃有喝有穿有玩有自由，晚间灯火通明，河上全都是花灯和星星映照着，满池莲花，围绕着岸边全是卖吃喝玩乐的小贩，还有花娘坐在池上的小舟里唱曲儿，多半是淫词艳曲。”
他有时候会心驰神往，多打听两句，但并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那都是久远的记忆了，一看见皇宫好像慢慢苏醒。
她在宫门口下了马车，随着一众贵女被太监宫女指引，前往绛雪轩前等待。
绛雪轩是皇宫御花园一处让人歇脚的小轩，轩前有海棠树五株，每当花瓣飘落时，宛若雪花片片缤纷而降，遂名绛雪轩，眼下已经过了时节，有树无花，但贵女们满头珠翠，容貌亮丽，无花也称得上花团锦簇。
她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谈。
“是她吗？”
“对，你看首饰就知道，又艳又雅。”
“出门前我娘跟我强调了好几遍，可要检查好发钗。”
“我也是，能融的都融了，不能融的都扔了。”
“扔了怪可惜的，赏给丫鬟她们也高兴。”
“买的时候还挺贵。”
“你家还差那点钱？”
“我父亲可是清官。”
“是是是，大清官，我首饰盒空了一半，改天去珍宝阁挑一挑。”
“珍宝阁的首饰不够新颖，我上次去挑了一副面头，回家后就不喜欢了。霞晖阁……”
“嘘，慎言，眼下好人家的姑娘嘴里哪能吐出这三个字。”
那边窃窃私语，时不时有视线落在沈清涵身上，又尽快挪走，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怕烫伤眼睛，又忍不住去看。
沈清涵不以为然，只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后来林芜菁成了皇后的第三年改用琉璃花坛，突出精致，坛内叠石为山栽有牡丹等名贵花木，绛雪轩名不符实，沈清涵就不爱来这闲逛了。
眼下她还有些新鲜，在瞧绛雪轩的牌匾也觉得可爱，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上为福寿万字支窗，下为大玻璃方窗。门窗为楠木本色不加油饰，柱、框、梁、枋饰斑竹纹彩画，朴实淡雅。
“大家都在商议着香的事，你盯着屋子看什么？”林芜菁过来问。
沈清涵：“走路走的脚疼，为了好看，我穿了一双卷云式高缦翠玉瓷鞋。”
林芜菁：“大家不都这么穿吗？”
沈清涵：“我在家一般只穿软底儿绣花鞋。”
林芜菁：“行了，别矫情了，我给你介绍两个人认识？”
沈清涵：“别了，现在都觉得站我晦气，你怎么还跑来跟我说话。”
林芜菁哼笑：“三皇子向你求亲的事情传了出去，旁人都知道咱俩有关系、不和睦，我跟你说两句话然后甩袖而去，别人也只会认为我在给你下马威。”
沈清涵忍不住说：“你脑子里面都是算计，难道就不累吗？”
林芜菁：“你脑袋空空如也就很轻松？”
沈清涵恶狠狠的说：“海棠树多漂亮，只有俗人才会改成牡丹花。”
林芜菁：“嗯？”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什么意思？
沈清涵：“你赶紧走吧，你一过来有好些人都想围过来了。”
林芜菁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能完全做到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
沈清涵冷笑：“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不过就是别人推波助澜下人云亦云的蠢话而已，想用舆论将我逼死纯属痴人说梦。”
林芜菁：“那你躲避什么？”
沈清涵：“我不介意恭桶的存在，不代表我要和恭桶共处一室。”
林芜菁：“她们也只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小姑娘而已，没必要过分苛责。”
沈清涵自觉的压低声在对方的耳畔，声低的含糊：“我觉得人的年纪越小恶的越纯粹，她们就算看不懂布局，难道看不见先帝一女侍二夫还是父子，难道看不见陛下夺儿妻？对那些视若无睹反而对我严厉苛责，我的‘错处’不是被人掳进了青楼亦或者是做了青楼的生意，我‘错’的是家世寒微，她们能欺我无力还手。”
林芜菁：“你说的对，但无亲无故，不画清界限就得罪贵妃，人家凭什么要沾你这个麻烦？”
沈清涵一想，认真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狭义了，只看自己利益得失不管他人。”
林芜菁见她说的真诚，略微晃神，好半天才说：“你这颗心是真强大，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和我来自一个地方。”
沈清涵：“什么？”
林芜菁什么都没说，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她这一走，果然没人靠近了。
沈清涵乐得轻松，她有个习惯，但凡是点起脚尖就能够着的她就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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