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气得要请家法:“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话呢?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沈清涵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在家里的时候,手腕粗的棍子也就打一打她的衣摆,打坏了父亲都要内疚给买新的,何况远在京都哪儿来的家法。
她捏着沈北的衣袖晃了晃:“爹。”
沈北就像是迎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有气都发不出来,皱眉看她:“你呀你,就会撒娇。”
沈清涵可怜巴巴:“我还心疼爹,大热天的,别发火了。”
沈北轻叹,有气无处撒,转头便开始数落起了白秉恂:“姓白的也够不讲究的了,我好心好意供他吃,供他穿,供他读书,供他科举,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当初分明说的是‘请她白叔在京都里照看一二’怎么就照顾到了他家去?”
沈清涵:“还没去他家呢,这不等着爹同意吗。”
沈北道:“我倒是不想同意,行吗?”
沈清涵心想,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恐怕不行。但她怕说出来气死爹所以就隐瞒了,只是乖乖巧巧地笑着。
沈北还在纠结:“你说你招惹个什么样的不好,你偏去招惹他,将来你受了委屈,吃了苦,谁能帮你撑腰?你万事聪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糊涂?”
类似的话,沈北上辈子也说过,那是她要嫁进太子府做侧妃。
沈北哭着抹眼泪,说她糊涂。
沈清涵笑了笑:“白秉恂是父亲称赞过的,人品有保障,断然不会让女儿委屈。平心而论,他可是门良配,上头无公婆侍奉,中间无妯娌小姑应对,进了门我就当家作主,将来捞诰命夫人的头衔,可美死了。”
沈北:“你就是想的太简单,咱们家再有钱也只是商户,他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做到少卿毕竟是无一不精,将来他若是负你……”
“那我就和离,收拾包裹回沈家,爹收留我好不好?”
“我说不好你就不回来?”
“必不可能,死皮赖脸也要回去。”
门外陈路突然探了探脑袋:“我也会管你的,我吃肉,你吃草。”
沈清涵撵人:“远点远点,不许偷听说话。”
沈北拍了拍她脑袋:对你多好。”
沈清涵:“他都让我吃草了。”
沈北道:“心意最重要。”
沈清涵:“……”
沈北发完了火,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件,白秉恂写信寄给他说想提亲但脱不开身,问他能否来京都。
沈北叹道:“这信上的言辞还算诚恳有心,他身为少卿还愿意娶你说明也是敬重,挑个好日子办吧。”
沈清涵一喜:“爹爹不反对了?”
沈北叹了口气:“敌不过小姐爱张生。”
沈清涵愣了愣:“爹,你还看西厢记?”
沈北恼羞:“滚出去!”
他哪里想得到他姑娘的论语封皮儿里面藏着的书就是西厢记。
父女俩也不知道谁更尴尬。
晚上贺娘做了一大桌子菜,来了以后学的京都菜,又买了些好酒。
沈北招呼着贺娘庚申盈眉也都落座,几杯酒下肚,问了一下近况。
庚申得了沈清涵的嘱咐,有关白秉恂的问题回答慎重,在大家努力的配合下营造出了岁月静好、无事发生的错觉。
沈北问:“白少卿怎么还没露面?”
沈清涵:“忙公务,近来有大事发生,进城是不是都难了许多。”
沈北点头:“还真是进城搜查的很严格,差点把箱子都搬下来查了一翻,还是陈路来接给看了国子监的章才顺利进来。”
他不能白跑一趟,押送了一批雕刻首饰用的宝石等等,连带人员被陈路一起安排到了霞晖阁。
陈路说:“少卿办了个大案子,据说大理寺的监牢都住满了。”
沈北惊讶:“那得是多大的案子?”
陈路回答:“不清楚,反正弹劾他的人很多,据说有人参奏他执法无度,导致红袖招死伤近百人,陛下让他带罪立功,结果才出了宫门就被当街刺杀。”
沈清涵猛地抬头:“刺杀?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陈路理直气壮:“跟你说有什么用,你除了担心也做不了别的,反正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该打打,该杀杀,该罚罚,该赏赏。”
现在担忧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事儿都过去了。但沈清涵被后劲儿一冲,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胃口全无。
沈北说:“男人嘛,就是死命拼前程,有风有浪很正常,你既然找了这样的男人,那就得心思放宽一些,否则你就先愁死了。”
陈路附和:“就是。”
沈清涵很悲愤,她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怒添一碗饭。
沈北抿了口酒,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知道?”
他姑娘他很清楚,人家都说江南鱼米之乡女子多温柔,沈清涵则正好相反,三岁偷猫四岁逗狗七岁爬树八岁离家出走,上了十一二岁就敢穿男装跟那些堂哥进青楼,十三岁就自个儿做生意办的有模有样,她哥哥们还在醉生梦死花家里钱的时候,她已经能日进斗金了。
这姑娘养的就跟头脱缰的野马似的,根本拴不住,少在家呆着,多在各个铺子游荡查账谈生意,外头走一走什么消息都能过耳朵,哪至于要从陈路那听消息。
“这不是要嫁人了吗?白秉恂说这事儿完了就成亲,我就拘在家里绣了绣嫁妆,好歹会缝缝补补。”沈清涵磕伤了腿肿胀的难以下地在家养了些日子,这种事情就不用父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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