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夜色,已经覆没了整个峰顶,燃起的篝火旁,夜璃歌手持一根树枝,惊讶地看着他。
看着那个浑身染满血迹的男人。
“安阳涪顼?”她十分疑惑地喊了一声。
“嗯。”安阳涪顼答应着,把野鹿提起来,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开始剥皮。
“我来吧。”夜璃歌终于忍不住,走上前道。
“没事。”安阳涪顼手上动作不停。
掏出手绢,轻轻替他拭去额上的血迹,夜璃歌眼里不由闪过丝心痛——什么时候,他居然学会这些“野蛮”的东西了?
“一会儿就好。”安阳涪顼转头,看着她笑了笑。
一块块新鲜的,余温犹存的鹿肉被分切下来,夜璃歌用树枝穿好,然后放到篝火上翻烤。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肉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将匕首插回袖中,安阳涪顼脱去脏污的外袍,回到篝火旁。
“来,尝尝看。”夜璃歌将一块已经烤好的鹿肉递给他。
“不错。”安阳涪顼咬了一口,忍不住赞道。
“好吃就多吃点。”夜璃歌继续翻烤其他的鹿肉。
饱餐之后,夜璃歌将其他的鹿肉分搁在树叶里,细细裹好,打理成包。
分开篝火,铺上一层干树枝,两人席地而卧,感受着那暖暖的地温,舒适惬意之极。
安阳涪顼翻了个身,将一只手搭上夜璃歌的腰,见她没有拒绝,再把身子往前凑凑,最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
睁着双眸,看着黑漆漆的树林,耳听着男子细细的呼吸,夜璃歌心中的感觉怪异到极点——就这样“抛弃”他吗?就这样“遗忘”他吗?那个叫傅沧泓的男人?
曾经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最完美的,曾经以为,那样的感情经得起任何考验,可现实是多么可笑——他背叛,她伤痛,他消失,她离去。
一切的一切,化成灰烟,更像是一场梦,醒了,也就醒了。
眼角边突然有了泪意。
腰上的手,忽然一紧。
“涪顼?”夜璃歌转头看他。
安阳涪顼也静静地盯着她,那眸中,有着她所不熟悉的,野性的烈芒,不过,转瞬即逝。
是她看错了?夜璃歌有过一刹那的眩惑。
“睡吧。”安阳涪顼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终于,两人安静地睡了过去。
淡淡晨曦冲破夜的黑暗,群山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坐起身来,身边,却不见了安阳涪顼。
她不禁转头朝四周望去。
男子手提两根竹筒,从树林里走出。
“给。”
“这是——”
“山泉水,很干净,可以喝,也可以洗脸。”
“你……在哪里找到的?”
“树林里。”
夜璃歌再没有说话,接过竹筒,先仰脖喝了一口,再用丝巾蘸着清澈的泉水,细细擦拭着脸庞。
默立于一旁,看着她像玉雕般美丽的脸庞,安阳涪顼心中再次盈-满幸福的感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紧——璃歌,璃歌,从此以后,我再不会,放你离开!
……
车轮滚动的轧轧声,将男子从昏眩中唤醒。
睁开的眸底,映出一片清澄澄的天空。
艰难地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还在,看样子,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傅沧泓的唇边,不由浮起丝嘲谑的笑——他在阴谋诡诈里打滚如许多年,不曾想,竟会栽在一个远不如自己的“黄口小儿”手中。
安阳涪顼……
撑着身下的木板,他刚想坐起,便听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不要乱动。”
抬眼朝上一翻,傅沧泓看到一个满脸皱纹,包着布巾的老头儿。
“是你……”他强咽一口唾沫,“救了我?”
“嗯。”
“这是哪里?”
“小窑子村。”
傅沧泓沉默了。
半个时辰后,板车在一座破烂的土屋前停下,老人吃力地背起傅沧泓,将他挪进屋中,放在炕上:“你好好在这儿躺着,我去找些草药来。”
看着他离去,傅沧泓再次阖上双眼——腹上创口处,余痛仍在,而那男子剑锋般犀利的话,更是在耳边响个不停——傅沧泓,这是你欠我的!傅沧泓,我绝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呵呵,安阳涪顼,原来,你也是个男人。
男人……
这两个字,让他惊跳起来——不行,他得马上赶去见夜璃歌,他不能任他们两个走到一起,夜璃歌是他的,这一生一世都是!
他爱她!
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鲜明!
创口撕裂的痛楚,将他扯翻在地,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强令自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外走。
“你做什么?”老人刚好提着药包走回,一见他这样,两只眼睛立即竖了起来。
“我……要走……”
“你不要命了?”老人走过来,一把将他扯住。
“我……要走……”傅沧泓两眼盯着外面,恍然未觉。
“好,你走你走。”老人怒气冲冲地将药包砸在他的手上。
傅沧泓十分执拗地朝外走去,药包“啪哒”一声落地,他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的心像火烧火燎一样地痛,脑子里除了夜璃歌,什么都装不下。
璃歌,不要离开我,不要!
他听见了自己哭喊的声音。
可是,刚刚迈出门口,他眼前便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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