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奋斗日常- 尾声(2/3)

太矫情了——宁潇湘抚摸书籍封面，精装版的《堂吉诃德》，意图摒弃繁杂情绪，重归内心宁静。

来电震动惊扰了咖啡厅短暂而脆弱的平静。

号码瞧着陌生，优先排除常联络的几位，过去几秒，宁潇湘仍琢磨不清号码主人的身份。

四周人迹稀少，南珠有钱到国际游轮花销的人本就不多，房间里探讨人生的分流小部分，酒吧、泳池、餐厅等热闹地又分走大部分。宁潇湘放手机震动一阵子，直到迈出咖啡厅，方按下接听键——

“宁潇湘么，新年快乐。”

只是新年祝福，qq发消息就行，有话直说，不用绕圈子——宁潇湘薄唇轻启，又立即捂住手机，咽下话语和未消散的烦躁情绪。

大过年的，没必要给笑脸人泼冷水。

她也回了句新年快乐，然后客套话的储备严重不足，沉默着没了下文。且不说宁潇湘寒假里不是往返于家宅与补习班，就是待房间里阅读，除了一次安排意外去园博园转悠，以及跟李华晚上转侨港，她鲜与人交际。

“那本册子，十万字，构思很好，对于新人写手来说。”破天荒的，余贤一开口就触碰了雷区。

“我写的，什么样心里清楚。”宁潇湘不吃简单的讨好，如果对方继续讲废话，她就挂掉手机。

“注意定语，‘对新人写手来说’。”手机另一端隐约有书页翻动声，余贤似乎被唐楞严附身，解读不出她语气间的冷淡，追着黑历史大谈特谈，“第一章到最后一章，不单人物的对白，连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留着伏笔；

第三章xxa听闻去泳池，神色微变，七、十二章也有类似情节，以至于十七章，她目睹xxb落水，不是伸手去救，而是愣在原地……你动笔前罗列过大纲吧，很多新人缺乏这习惯，全凭灵感发挥，剧情到一半就僵硬地写不下去。”

那家伙看得挺仔细。

“嗯。”宁潇湘轻捋鬓发至耳后，没有挂断电话，悠然倚在墙边，“跨年专门打电话过来，就这事？你也是够无聊的，早知道当骚扰电话挂了。”

“有感而发罢了，刚写小说那会，没什么世俗功利，单纯想把故事传达出去；网络方便传播，门槛低，但内容太丰富了，新人没有特色的小说，简直是荒漠里普通的砂石，被人注意都很困难；所以，没有什么比作品被人注意且评论更重要了。”

“差评也算？”

“写得认真的差评。”余贤说，人终究是有极限的，不可能穷尽所有知识，而他这样的兼职网文写手，比起有钱考察的传统作家，见识更窄了，认真的差评确实能让他以不同的视角审视作品。

“比如你之前说《朝如路人暮成友》的剧情是回合制吃醋，我仔细想了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你提供的小册子，思路很新颖，我也正尝试借鉴来，重编小说后期的剧情……”

“随便写写，没什么参考价值。”宁潇湘谦虚地说，顿了顿，忍不住想了解小说剧情改写后的情况，问，“那成绩怎么样了。”

“反响不错，只是刚跌出月票榜第一。”

“……我们对‘反响不错’的定义是不是有分歧？”

“不不不，从月票增长数来看，确实比之前提高不少，效果是有的。”余贤解释说，“不过月票榜第一的那部作品增长更快，我打算研究一下，应该有可取之处，毕竟它是老二刺猿网里众望所归的新作，嗯，这样吧，我码字去了，拜。”

通话戛然而止。

余贤告知她《大师兄不可能是反派》更吸引读者，却没说老二刺猿里玄幻读者的群体本来就比日常读者庞大。

老二刺猿app的界面ui对网文一知半解的宁潇湘极不友好，半天她才翻找到月票排行榜。

《大师兄不可能是反派》无疑是老二刺猿近年来的玄幻类佳作。

可惜宁潇湘不是玄幻受众，精妙庞大的世界观设定，只让她觉得荒诞。

女主男主甜甜蜜蜜发狗粮的情感戏，更让她满头疑问——怎么就相爱了？女主那么随意让男生碰**部位？他们才认识多久啊，简直是倒贴，倒贴的毫无道理！

尤其一睹评论区里，各种对女主表达等贴子，《大师兄不可能是反派》的印象在宁潇湘眼里跌落谷底。

这样的庸俗之作，凭什么拿月票榜第一？

她不知道的是，比起几年前三妻四妾地开后宫，先上后爱的情感戏，《大师兄不可能是反派》已经改善了许多；

她更不知道，除了老二刺猿，还有文盟、斯国一和女性向小说网站茗篇，在老二刺猿网，占据主体的是玄幻向男性读者。

一层又一层，不知不觉间，宁潇湘落入了余贤精心钩织的信息茧房，老二刺猿一家小网站代表了全部网文，玄幻向男性读者代表了全体网文读者。

《大师兄不可能是反派》超了《朝如路人暮成友》三百多票。

宁潇湘的保底月票和订阅月票已经达到上限。

无上限的打赏月票，50元一张。

手指悬停在充值键上方。

“不，花钱打赏的数据只是我个人喜好，代表不了大多读者……。”

小说不受欢迎，那就该改进内容。

靠巨额打赏来的虚假数据维持排行榜，实在自欺欺人。

网络小说就是网络小说，不是流量娱乐圈。

宁潇湘沉住气，手机收回口袋，背着双手，踱步回咖啡厅。

理性些，不要冲动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