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
白给一如既往的游手好闲。
他每天都会往关押江燕与木晓青的牢笼走上两三回,但并不进去,也没有准备搭救二人。
他只是来散个步。
白给将名单递交给了将军府,让龙不飞去查了,所以闲暇下来的他每日里面就散散步,下下棋,修修行,扶老奶奶过马路。
小日子过得实在舒坦。
在暗中盯着他的那些眼睛已经浮现了难以言喻的急躁与愠怒。
对于一个有钱人而言,想要在王城里面活得舒坦决非难事。
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不少人知道他住在了什么地方,一些戏曲行业的大佬来寻见白给,希望白给能够在有生之年再写出几部戏文流传后世,至于钱财什么的都不算是事。
面对这些人,白给大都以自己江郎才尽的说法劝退了。
遇见了真正穷追不舍,十分爱戏之人,他也只得以自己公事繁忙,一拖再拖。
后来的某日正午,一名老妇人来到了白明了自己来意,并拿出了一封信,递交到了白给的手中。
看过了信上莲无心的笔记,白给确定了眼前的老妇人就是花香影的母亲。
“请问……您能带我去见见我的女儿吗?”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有光。
白给收好了信封,将院门外的马儿缰绳解开,让它去了后院儿吃草,语气带着些许沉重。
“可以。”
“另外……”
白给说道了此处忽地顿住了一下,侧过脸,脸上有些歉意。
这份歉意来自于夏朝曾经犯下的罪孽。
站在他们的角度上,闻潮生并没有做错了什么事情。
甚至闻潮生的做法挽回了更多人的性命。
可杀了,就是杀了。
花家的人无非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但也谈不上无恶不作的大奸大恶。
人是一种十分主观的生灵,所以白给会觉得有些愧疚。
坏事不是他做的,只不过他知道了这些,而且得对老妇人一直隐瞒下去。
老妇人这一生过得太累,就不必再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面还要这样怀揣着震撼与恨意离去。
“您的时间不多了。”
望着老妇人面颊上的沟壑与风霜,白给长长叹息了一句。
随着白给修行剑解,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本源认知在一点点的增加,也正因为如此,白给眼中的世界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他能够看见一些寻常人的命烛。
这样东西在人的天灵盖上方。
从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存在了。
白给观察过城中的不少人,大部分的人都是越年轻的人,命烛越长,越老的人命烛越短。
除非一些先天性便带有极其难治的病症的孩童,否则他们的命烛都是极其粗长的。
能够燃烧很久。
当然,命烛也仅仅是代表着一个人的寿数。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能够活七十岁,不代表他或她或它一定能活到七十岁。
“老身知道……老身知道的。”
妇人嘴角露出了一些释然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让白给更加觉得有一些难受。
一个人的一生得活得多么痛苦,才能将死亡当作是一种解脱与释然?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可从妇人那双沧桑无尽的双目中,白给深刻地看见了人间疾苦。
谁活着都不容易。
小到庶民,大到皇帝。
“看看自己的女儿过得怎么样,就够了,老身不会与她相认的。”
“其实她记事之后便没有看见过老身,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平静的生活里面忽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母亲,对她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老身看看她,此生余愿便了,再无任何遗憾。”
一种对于苦难的麻木感油然而生,老妇人对此已经毫无知觉。
白给没有再安慰对方什么,而是去为老妇人烧了水,让她清洗了身上的污垢,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如是之后,二人才动身,前往了菜园。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书生的诵念声,先生的讲课声,完全不会影响菜园之中的安静,那些流淌在了石缝之间的朗颂声反而让春芽看起来更绿,让野草看上去更加的繁茂。
白给与老妇人来到了一座学堂外面,隔着格子分布密集的窗棂台子,看着里面认真念书的学生。
十六年没有见面,过去的人儿早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外貌,气质,眼神……
物是人非。
可老妇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像是冥冥之中一种血脉的牵引,若有若无,却始终存在。
于是,正在念书的花香影也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
带着书生帽子的她转过头,也望向了窗外。
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眼中噙着泪水,嘴角却带着笑容的老妇人。
儒帽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候微微塌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匆匆用手去扶。
可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老妇人却不见了。
莫名之间,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先生拿着戒尺在往这边走,花香影慌了,赶忙开始继续念书。
老妇人蹲在了学堂外的一栏矮冬青之中,捂着嘴,极其小声细微地啜泣着。
这些年,她早已经学会了哭得小声些,这样就不会引来一些满面佛光的僧人。
白给伸出手轻轻摁在了老妇人的肩膀上,温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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