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两个字。
“海边。”
炎火火要去的是一个有海的地方。
“哦？”白浩眨了眨眼，只看见炎火火嘴角微微张开，眼角也是舒展开来，好像整个人都在憧憬着什么一样。
“那里有一个人在等我。”炎火火说。
白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一般，最后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但白浩是个很聪明冷静的人，他知道自己必须得绷住，所以整个人又松懈了下来，他缓缓吐了一口气。
“真好……”白浩说。
“好么？”炎火火转过头看着白浩，面无表情。
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脸色惨白，没有任何的表情。
仿佛刚刚出现的憧憬只是白浩眼前的昙花一现，都是虚幻的。
白浩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不想去？”白浩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几分的窃喜，但整个人却又沉重了很多。
炎火火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出卖了自己。
白浩看出来了。
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光彩，也没有一点对远方的憧憬，就像是一个傀儡，朝着她该去的地方前进而已。
白浩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可笑，但又笑不出来。
两人最后都归于了沉默，沉默之外，是生命终止的符音。
外面是浩浩汤汤的人群，都是去搜寻昆布而回来的人。
炎火火听见声音，连忙跑去了门口。
她看见了那些回来的人都低沉着头，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所有人的身上都写着“沉重”两个字。
不需要多言，炎火火就已经感知到了所有的悲伤。
陈蓦然和谭杰希他们抬着两个蒙着白布的担架走了进来，陈蓦然看着炎火火，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担忧，害怕下一秒，炎火火就要承受不住了。
炎火火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视线停留在那个苍白麻布上。
刚刚在她眺望远处的竹林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象到最坏的结果了。
走了这么多年，她每次都做的都是最坏的打算。
只是很遗憾，那么多最坏的打算里面……这一次，是她最不想要承受的。
炎火火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走向旁边，给陈蓦然他们让路。
炎火火就站在那个角落里，白浩站在她的旁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默默地朝着炎火火身上移动，炎火火只是低着头，她没有哭，没有掉眼泪，没有嘶吼……
只有安静。
安静到，炎火火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
但现在的她，真的没有歇斯底里的力气了。
…………………………
…………………………
昆布和小昆布的尸体是在摊河发现的。
当陈蓦然和许毕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昆布抱着小昆布站在桥上。
小昆布蜷缩在昆布的怀里，昆布双目无神地看向远方，正当陈蓦然朝他们奔去时，昆布抱着小昆布跳进来摊河。
摊河是西境的母亲河，就像是中国的长江、黄河一般。
摊河的两岸孕育着许许多多的生命，是西境文化发展的起源。
昆布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陈蓦然在愣住地那一秒后，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
随后许许多多的人都跳了下去，河岸两侧围满了医生和救援人员。
是啊，那么多人呢！
都在救助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毫无社会关系的人……
所有人都出于对生命的尊敬，最后来到了这里，向往和平，并且不断地为和平而努力着。
只是很遗憾……
不是所有的全力以赴都能打破无可奈何。
陈蓦然在河水里泡了好久好久，最后才在下游处找到了昆布和小昆布的尸体，陈蓦然和许毕很是小心地带着昆布回到了按上。
没有弄疼他们。
只是陈蓦然和许毕仅能做到的温柔了。
昆布和小昆布被安葬在南歌的旁边，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了。
炎火火整个人顿在那里，迟迟没有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像她不知道昆布在桥上说了些什么，又或者，他又想了些什么……
为什么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就跳了下去？
陈蓦然走到炎火火面前，把炎火火抱在怀里。
但炎火火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陈蓦然轻声在炎火火的耳畔说道。
陈蓦然的声音很是温柔，小心翼翼地，生怕会惊动到炎火火那脆弱的心灵一般。
“我没事……”炎火火淡淡地说。“你不用因为我就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很好，这些我在过去都经历过，你不需要担心。”
炎火火轻轻地把陈蓦然从自己身边推开，她说：“这十多年我见过的死亡又不少，那种漂泊，担心受怕，眼睁睁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日子，我经历的太多了。”
“所以……并不需要担心，因为我习惯了，习惯了十多年。”炎火火淡漠地语气生生地把陈蓦然推了出去。
“火火……”陈蓦然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又被炎火火打断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炎火火转身就离开了，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能悲伤，因为一旦悲伤了，她就不是炎医生了。
好不容易封锁起来的那种共情能力，她不想要施展出来，不想要那种悲伤将自己吞噬。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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