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妇人顺利地提着篮子,走到了他身旁。
欧盟与美国的轰炸机还在疯狂地投着炮弹。
她蹲下来,迟钝地用干枯的手指梳理了一遍散乱的褐色的发。然后,老妇人找了又找,才在身上找到一张干净的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焦灰和血迹,露出一张年轻到极点的面容。
一颗炮弹在远处炸开了,老妇人被残余的冲击扫得歪了一歪,她歪歪扭扭,慢吞吞地站起来,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用浑浊的眼睛,找到了那顶滚落得老远的帽子
拾起了帽子,她用衣襟擦了擦帽子上的红星星,将它擦得闪亮了,才为年轻人戴。
但是,左右看了看,她又不大满意。
于是,她走了几步,将那面委地的红旗拾起来叠好,镰刀锤头向上,轻轻地,盖在了年轻人身上。
最后,她才找到了那从年轻的卫兵怀中掉出掉在地上,油纸包散开,早就碎裂了的馅饼。
收拾了碎掉的馅饼,将一枚新的,热气腾腾的馅饼,放在了年轻人身侧。
“唉,很好吃的。”老妇人说,“它是草莓馅,阿缪莎,阿缪莎很喜欢的。”
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她才站起来,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头也不回地,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有人发现了这位老妈妈了,连忙帮她提着篮子,扶她去防空洞。老妇人礼貌地拒绝了:“不了,不了,我回家,给阿缪莎带馅饼,那边,没有炸到。阿缪莎等着我。”
等红军收敛意外突袭中,死去的战友的尸首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了红场上,那位守着红旗的战士,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帽子纹丝不乱,身上盖着一面红旗,苍白的脸上干干净净的,身侧还放着一枚已经不大热了的馅饼。
倒像是被谁精心地照顾过了似的。
而老妇人,终于还是被带到了防空洞。
她被戴着红星的战士们,扶到了她所住的街道的集中区域,邻居们扶着她坐下。
她还在说:“我要给阿缪莎送馅饼......”
一个女孩儿却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在哭什么。
老妇人却悄悄地趁防空洞里大家都悲伤而惶然的时候,悄悄地又摸到了门口,她想出去。
但是,门封得很严实。两个战士守着,做了个手势,温和地请她回去坐着,老妇人只能慢腾腾地摸回去。
黑暗里,她走到邻居所在的区域的时候,却听见那女孩儿哭着说:“她的两个阿缪莎,都没有了!她要怎么办!”
两个阿缪莎?
老妇人站住了脚,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噢。我的阿缪莎,早就在九三年,苏维埃没有了之后,被一个男人,带到了欧洲去工作了。
他们不告诉她,把阿缪莎带去做什么。
反正,阿缪莎没有回来。寄回来的,只有带血的、阿缪莎的信,他在信里,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妈妈,我的内脏没有了。但是,我还是想吃馅饼,妈妈。”
她一个人住在那曾经和阿缪莎一起住过的,低矮的房子里,经常饿着肚子,出去找她的阿缪莎。
可是,再也找不到了。
她每天在红场上转,他们就说,她是乞丐了。
然后,新的“阿缪莎”来了,他们给她建了新房子。还给她送来了新的阿缪莎。
新的阿缪莎是个有着一头褐色头发的男孩子,戴着一顶红星闪闪的帽子。
“新阿缪莎”每一天,都会耐心地告诉她,家里要怎么走。
黄昏后,新阿缪莎回来她家里,打扫家务,做着曾经阿缪莎帮妈妈做过的事情,最后,吃一个她坐的馅饼。他说:“别流浪了,老妈妈,以后,我们都是您的阿缪莎。”
黑暗里,女孩儿正为老妇人伤心,却听到,黑暗里老妇人说:“别哭啦,孩子。”
老妇人慢慢坐下来,快乐地说:“这一次,我给阿缪莎送到馅饼啦。”
*
“客人?商量?”王勇盯着眼前的红军军官。
红军军官却说:“是的,我们听说......”顿了顿,他有些为难地说:“我们听说,我们‘是文本生物’。”
他说这几个词说得很生疏艰涩,带着一点困惑。
“国内,那些窃取苏维埃的罪犯携带着资料和大量财富,在我们打到莫斯科前,就逃到美国去了。我们新成立的人民委员会,想了解这方面的情报。”
“现在,美军和欧洲正在联手轰炸我们。”
“从我们截取的信息里,显示,他们指责我们,说我们是‘文本生物’。会给我们的人民带来灾难。”
“我们想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是‘文本世界’、‘文本生物’。”
这位红军战士的脸上,有一点难过:“我们确实,检测到了地震和海啸的迹象。”
*
从防空洞里出去的时候,那些飞机有被击落的,也有自己离开的。
莫斯科满城狼藉,还有无数雪花一样飘落的传单。
那上面,血淋淋地写着:
“俄罗斯人民,你们被欺骗了!被欺骗了!这些是一群异界生物,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他们会为你们带来地震!海啸!各种各样的灾难!它们不是人,会源源不断地复活!”
老妇人弯下腰,捡起传单,一个字一个字看了。
她把脸凑得很近,看得很认真。看完后,她把这一张传单一条一条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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