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却瞧一眼他手背上的鳞片,又看了看他的脚,并不回礼,只道:“你保护他们。我来。”
霍阙只是应下:“好。”
此时,对面台阶上的贵妇人、周边的妖鬼早已逃逸,乌云在他们的几言几语之间,竟然消散不见。
阳光又重新照进应府的花园。
满目狼藉的血食,却仍旧摆在案上。
张玉走到府邸中间,混天绫蔓延,变长,而中间曾长出骨手的泥土,却软得仿佛水一样,混天绫沉入泥中,如浸入水中。
她猛然一抖混天绫。
地面上的泥土岿然不动,地下却天翻地覆。
刺耳的尖叫从极幽深处传来,地下黄泉鬼哭一片。
须臾,无数粉碎的骷髅从地底浮出,铺满了应府的地。
乍一眼看去,仿佛地面下了一场雪,全是乳白的碎骨片。
简直不知道如何下脚。
附在建筑上、藏在水井里的地缚灵们骇然,见她目光扫来,知道逃脱不得,只得纷纷显化出来,哀求道:“上真!我们是被恶人所害,才来复仇,有眼不识泰山,望您饶我等一次。”
张玉道:“那你们,听到她,在喊什么么。”
“她?”地缚灵们面面相觑。
张玉便扫视它们发懵的脸一圈:“你们都,吃过她。你们吃过人。”
却不再听他们狡辩,便混天绫抖落黄泉泥,延伸得极长,一下子便从府邸深处,拖了一串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妇人出来。
她对为首的应三娘道:“你听到,她在喊什么了吗?”
她在问谁?
陶术若有所悟。
应三娘对高悬的乾坤圈畏惧到了极点,几乎是颤抖着嗓子尖叫起来:“我知道道!我知道!她、她在喊,有人吃人!”
“错了。”张玉说,陶术也说。
应三娘像筛子一样抖起来。
陶术联系了狂人日记,终于想明白其中古怪之处了。
他向其他人解释:“‘她’,应是指真正的狂人。你们还记得狂人日记里,最后,是哀求救救没有吃过人,没有被人教过的孩子吗?只有没有真正吃人的外来者,才是能真正听到狂人的声音。”
顿了顿,他说:“那天晚上,真正的狂人,冲我们喊的两句话,其实应该是两个不同的警告。”
【不要开门!不要开门!吃人!】
【有人吃人!】
“第一句话,是让我们不要开门。门外的鬼神,会吃人。”
“第二句话,重点在‘人’。有人吃人。‘她’,告诉我们,府邸里,不仅鬼神吃人,人也吃人。”
“而昨天晚上,我们却以为‘她’只是在警告我们不能开门,外面有鬼神。。”
他叹息着看一眼“应三娘”:“她们应该知道真正的狂人一直在拼命地警示所有外来者,这府邸的人与鬼都不可信。但是这群妖鬼,这群贵妇,都吃过人,昨晚在门外,美女蛇其实是根据我们的反应,在猜测狂人说的是鬼神吃人,她们其实听不到狂人在说什么。”
张玉也点点头:“‘她’也告诉了我。”
应三娘说:“你胡说,我们都是被吃者,今夜才复仇得已成人,不过吃了一点早已死去的血祭,和一群恶人。”
陶术既然能拿这么多博士,作为郝主任的爱徒,一向头脑灵光,此前只是一时被言情文本蒙住,此时,他从狂人日记真正想出去,才想明白很多东西。
因此冷笑:“你们无辜?你们人鬼合谋,分而食之的第一个人,恐怕就是真正的‘狂人’,也就是真正的应玉吧?否则,你是怎么变成她的模样的?”
应三娘被他逼到极点,便半带恶意,半带神经质地格格笑了起来:“你说我不是应玉?那你去找啊。活着做人,死了做鬼,你们总要把‘她’的鬼魂找出来罢!”
她死到临头,却如此张狂。
张玉蹙眉,陶术也愣了。
应三娘却恶毒地盯他们一眼:“你们找不出‘她’来,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永远别想把其他外来者救出去。和我们一起,永远被困死在这里。”
*
“哎呀,怎么第一篇就是狂人日记!”
紧赶慢赶,文学参谋团,以及临时抽调的,一脸发懵的鲁迅研究专家,已经到了永仁市外。
听了传来的文本世界的事情发展,其他文学参谋团的教授说:
“人人鬼鬼,居然全是坏东西?这搅合得我们有点糊涂。”
一位研究鲁迅作品的教授却一拍大腿根子:“你们不知道鲁迅写狂人日记的背景吗?”
其他人摇摇头:“难道不仅仅是暗喻封建社会害人不浅吗?”
这年头,很多搞文学的,也不知道狂人日记的前因后果。
这位研究鲁迅的教授叹道:
“隐喻也不能凭空而来。
鲁迅先生,自己也说,自己是‘忧愤深广’。你们不了解这个背景,难怪一步错,步步错。”
“人们,只以为鲁迅首先是文学家,却忘了,鲁迅更首先,是什么人。
鲁迅写狂人日记是在一九一八年,
但是,鲁迅写《狂人日记》的一腔愤情,却早已积蓄了十一年。”
一九一八年的十一年前。
“一九零七年?噢!”一位现代文学的教授恍悟,不由长叹一声。
一九零七年,秋风秋雨愁杀人。
当时的中国割地赔款,列强生吞中国。
乱世狂人生。
路过乡野市井,看见黑瘦的国人,贫困落后如此,他们仰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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