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祖师堂又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护法、供奉、长老,包括执事陈苍,同样朝主位作揖。
“宗主。”
“见过宗主。”
“公孙飞宇不知宗主亲临······”
那张椅子上,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她只露出一张侧脸,微笑道“真是辛苦诸位了。”
掌律于经纶立刻退下,既然宗主亲自回到祖师堂,那么他于经纶自然无须主持议事。
那位女子颇有深意地看了公孙飞宇一眼,倒也没有发难,只是正色道“身为宗主,我不得不为一宗上下考虑,其实无论山海砚搬不搬走,北海之水都将涌上鸿鹄州的陆地。那些凡人的生死,非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吴星汉震惊道“宗主,难道······”
陈苍替他说出了后半句“莫非是镇海神符灵力涣散了?”
她点头,随手凌空虚指,祖师堂内出现了一道光幕。
在那光幕之上,是水淹鸿鹄的场景。
在一座北海的翻涌之下,鸿鹄州的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要死。只有金丹境以上能够御风御剑的炼气士,或是七境之上能够御风腾空的武夫,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我事先推衍了两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卦象,你们眼前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女子又再度一挥手,将那道光幕抹去。
推衍未来之事,便是窥探天机,乃是逆天而为,哪怕是她,也不敢太过放肆。自己心中知晓便是,把天机泄漏给祖师堂内这十人,惊鸿一瞥就好。若是时间过长,恐怕连她都会招来不小的麻烦。
“那另一种卦象呢?”吴星汉问道。
她摇头,“另一种卦象,我便不能说与你听了,我说了没关系,你听了,却有麻烦。”
女子补充道“其实此事,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只需要考虑山海宗是与鸿鹄共存亡,还是明哲保身。我的选择是后者,当然,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山海宗。”
陈苍忽然问道“镇海神符,还能不能找来一张?”
她哑然失笑“如今的扶摇,哪怕是龙虎山那位张天师,也不可能画出镇海神符,充其量只能镇镇江河。除非陈执事能够扯出那条光阴流水,让我回到千年以前,请那位葛天师再画一张镇海神符。”
“能不能请儒家仍在世那几位圣人,出手相助?”公孙飞宇好奇问道。
女子笑容玩味,“可以啊,只是,且不论那几个读书人能不能拦得住一整座北海,即便可以,但,凭什么?凭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就想起儒家门生来了,难不成是圣人欠咱们的?要不要干脆在文庙建座飞剑堂,今日这州有战火,请圣人来拦一拦,明日那州发洪水,请圣人来治一治。世间疾苦千千万,每一天都有人死,公孙护法凭什么觉得,读书人救得完?更别说儒家神通,本就不擅长杀伐,更不‘以力取胜’,你要说请那几位守陵人搬搬山,倒倒海,那可能性还大些。只是守陵人都离不开压胜之地,处境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钟余倒是可以,只是,你请得动么?”
其实如今文庙里那几位圣人,也只算女子的晚辈而已。所以她称他们一句读书人,已经相当给面子。
而镇魔塔的守陵人钟余,她请得动,却也懒得请。
悠悠岁月,光阴如水,忍受万年孤寂才有了肉身的女子,看过斗转星移,日月更替,见过的活人和死人都数不清,所以洞悉人性,并且对人性嗤之以鼻。哪怕是知道北海之水淹没陆地,可能会死数万甚至数十万人,对她来说也毫无感觉。
万年以来,人间埋骨何止千万。
远的不看,就只看近的。
山下从未太平过,王朝与王朝之间,一旦开战,哪次死伤不以万计。圣贤管不了么?可以管,可之后呢?
总不能扶摇的圣人们,那些山巅修士们,什么也不做就整日盯着山下人,每当有天灾就人前显圣一番,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吧?
他们欠凡人的?
面对灾祸,她早已经麻木。所以才会更倾向于选择举宗迁移。
凭什么要山海宗,跟鸿鹄州的凡人们一起被淹,她和山海宗又不欠那些凡人的。
女子倒是有法子能拦住北海之水,可是,正如她所说,凭什么?
去救像那个能说出“强者便是凌驾于弱者之上的道”的邪修那般人?
在她看来,鸿鹄州的人早就病入膏肓了。
假设这里的那些山水神灵,香火还未灭绝,那么一州山水神灵联手,兴许可以将北海之水拦上一拦。
可惜,是这里的人,咎由自取。天要降罚,无可厚非。
“连宗主也束手无策么······”陈苍苦笑道。
其实不只是这位宗门执事,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同望向主位之上那位女子,都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山海宗宗主的神通广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假如她都说没有办法了,那便是真的没有办法。
她不再说话了,只是略带失望地看了祖师堂内的他们一眼,随后身形一闪而逝。
在她眼中,日月更替,斗转星移,就连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可人不会变。
永远都如此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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