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节登车而呼,其音洪亮高亢,立时将整个场上其他声音压住,因此下皆为方言,只依稀明白,盘龙挟私欲而来,欲除他孟节,今欲随他战者便来车边,其余只管避入零陵周围空屋院落之中,免伤性命。
随即一手掀开车上篷布,尽是弩机,铁剑,戈矛之类兵器,随即,无人言语,多数上来只管领了兵器环绕孟节周围拱卫。也有窃窃私语而后遁去无踪者,孟节视此,只是笑笑,未命人拦阻。
我上前拱手道:“南王兄,不必焦虑,待得我们兵到,我便与你杀退那盘蛇什么洞主。”
“值此,你却与我们称兄道弟,倒不如等下一南王为好。”他这话有些酸酸刺人之意,不过我听着却不以为意,只听得他再言:“此是我南人家事,不消你帮助。”吾心道,偏就是你来约我见面,言语间颇有结盟之意,此刻如此却是为何?心想莫非当着这许多下属,不肯曲而求就是,那便遂你心愿,给足你面子便了,希望自此我与南人永不起战火,便是大幸了。
“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有心与南王结为兄弟,然恐见轻与我,不敢妄言,今至此危难,你应不虞有他,不知可置可否?”
他有些感动,然脸色尽力保持沉静,便如思虑一般,其余南人,都看着我和他,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其人半晌方言:“平安风云侯之名闻于天南,与汝相交,吾之夙愿,今得兄弟,虽死可也。”
因其时事且紧急,便依南人古法,二人左手下三寸处皆斜割两寸见长,再以两手相握,二伤口亦贴于一处,名之:自此二人血流一处,不分彼此,不得相悖,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再同饮一碗酒,互执身上丝缕之物,相互包扎。
“依我南人之古法,不分幼长,自此互称兄弟,永世不变。”因当着南人,他一切都依着南人之法,这也是好事,否则平白又多一兄长,自此后老幺坐定,依我之性,必倍感郁闷却又无可奈何是也。
待一切完毕,却见宋纵马前来,一见我等这种样子,似先知了几分,我再一说,几句他便明了所有事情,忙先向我等道贺,礼数作尽,再说邢将军已领军到来,即可应敌。
当下南城外摆下阵势,我也上马执枪巡于阵前,眼见阵内之兵士气高涨,正可一用。
忽探马又来报十五里开外,片刻即至。
严阵以待之时,孟节上前劝道:“临阵片甲不着似为不妥,兄弟勇猛无敌我固知,然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他说不下去,似乎要顾及我的颜面和自尊一般。
“实在无法,兄弟身量大,只有一件甲合身,还被我遗于洛阳了。”
“这倒是有些麻烦,”他看着我有些像笑,又稍加思索,“便取件肋胄与兄弟围上,加以吊肩之带,便可护住身上诸多紧要之处,此物即可命人取来便是。”
片刻后,此物便到,穿着确实简单,只管在腋下围裹一圈,便自肩上放下两条肩带两边扣住,再在背后以皮带束好,便着实就让心及肋下感觉安心了很多。这一切皆吾兄弟替我所做,所以忙以礼谢之。然他还有些愠怒,说我太生分了。我赶紧说到这甲还差一个要紧处没护住,然后指指下面,只惹得他哈哈大笑,指我不语,这才了了刚才之事。
其后,探马又来报,已至五里之外,须臾之间便到。
我回身对玉东命道让他在零陵里总领大小事物,以作后应,尤其叮嘱看好**,莫让此子生事。
一切安排妥当,便问询这盘蛇洞主的事情,他闻之便笑言,为何称其为盘蛇。我道“龙蛇混杂,焉知他是何等人物。”他忙释道:“此非自号,盖因其部驻于去此处八十里外盘龙洞中,为我南人距此最近一股部众,素于汉人不合,我登位之时,此部便未派人来,我未问罪与他,他反来这里图谋不轨,这回我倒看他如何说辞。”
我心中却在暗道南人就不能建些房屋么,却要钻山洞,不知何时才能开化。
却在这时,号角声大作,眼见前面树林中转出一支军马,一辆马车之后尽皆彪悍之人,虽只两千人众,然视对方行军之势,竟似延绵不绝,倒也让人感觉出些压迫之意,这回看来是要打定了。
我忽然不期然地四周张望,不知怎的,心中空空的,我知道不应该在这时候这样,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忽然此刻我竟如此思念她。
“兄弟,怎么了?有些害怕么?”兄弟点醒了我。
旋即,我恢复了常态,看了看前面的军队,撇了撇嘴,转过来,对着南王,也是对着众将士,很是不屑地言道:“他们就这么点人吗?”
随即,再次转过来,平静地看着前面如暗流般徐徐涌出的南蛮人,心中却在默念:“银铃,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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