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空间闭塞,两人闹着闹着,不由滚到了一起去。
薛向陵情难自禁地啄了一口顾湄面团似的脸颊,还不依不饶地道:“快说,想不想我。”
顾湄被他一通胡闹,发髻都快散开了。
她动了动身子,谁知薛向陵却越抱越紧,顾湄无奈,只好嗔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想你。”
她以为说完这句话,薛向陵就会放开自己。
然而,她的脸颊上,火热的气息却越来越近。
原来是薛向陵已欺身上前,狠狠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薛向陵的目光,比那春日碧波还要温柔澄澈:“这才对。你这个老是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顾湄好不容易从他的怀抱里抽出手来,闻言,毫不犹豫地就照着他的肩膀上,轻轻给了一拳。
“你才是小妖精。”顾湄红着脸说。
薛向陵搂紧了她,抓着她的小手,在膝头上捏来捏去。
元光二十年春,晋王赵庚因贪墨案被罚,撤去亲王封号,改封为晋北王,放逐辽东。
相隔一月,皇帝正式立了皇长子赵堂为太子,熙妃加封为皇贵妃。
元光二十二年,帝崩,太子即位。
隔年,晋北王于辽东逝世,晋北王妃顾氏自谥于灵堂,因晋北王一支膝下无嫡子,撤夺王爵封号。晋北王与王妃葬于长陵。
又过了一年,秋意暖阳。
淮阳侯府上下开始喜滋滋地办侯爷的嫡次女的洗三礼。
因为夫人上一胎是龙凤胎,所以这一胎生下的女儿,自然是嫡次女了。
这才短短五年,淮阳侯府立即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们这些薛府的老管家们,平日里见人都是乐呵呵地,像是捡了什么金元宝一样。
淮阳侯府的书房门口,两个才比门槛高一点儿的小孩儿,正手牵手地站着。
略纤细略高些的是女孩儿,长得圆乎乎的那个则是男孩儿。两个孩子相貌极近,想必这就是淮阳侯夫人生的龙凤胎了。
“爹,”女孩儿细声细气地开口说,“母亲说,今天要去香山赏红叶,您要是再迟到,晚上还得继续睡书房。”
“是啊!”圆乎乎的小男孩儿也道,“妹妹说得对。”
女孩儿脸上本来是一团和气的,听到男孩儿用“妹妹”这个词,即刻不高兴起来,她大声道:“我是姐姐!”
男孩儿听她喊得大,哪里肯服气,脸红脖子粗地喊着:“你是妹妹!乳母说了,她先抱我出来,然后才抱得你。”
“你胡说。”女孩子面红耳赤,气咻咻地也不和他牵手了,自己去了门另一边站着。
男孩儿见她生气,先是不知是好,而后也干脆生起气来。
于是两个孩子,连爹也忘记催了,在门口一边站一个,跟两个小门神一样。
顾湄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这对龙凤胎孩子,感情好起来非同一般,吵起架来却更是谁也不让谁。
不知道到底是随了谁。
见他们这样,乳母们立即一个劝一个,顾湄却板着脸说:“爹还没好吗?”
孩子们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本来任务,男孩儿用那莲藕似的手臂挠挠脑袋,惭愧道:“是我不好,我忘记母亲交代的话了。”
女孩儿也怯懦地说:“我也忘了。”
“是我不对。我是哥哥,母亲别说妹妹。”男孩儿抬起头,白嫩的脸上,那双酷似外亮。
顾湄不由笑了,上前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嘱咐乳母先将他们抱去门口的马车上。
她亲自推开书房的门,却见薛向陵已趴在案首上,睡着了。
新帝登基以后,薛向陵擢升为大理寺卿,常常早出晚归。因为明日要给孩子做洗三礼,这才有了几日休沐,却不想,他是这样累。
看来约好的香水之行又要泡汤了。
顾湄最终心有不忍,从坑上抱下一床薄被来,盖在他身上。薛向陵隐约已经睡熟了,因为是在家里,完全放松了警惕。
他任由顾湄帮他把被角掖好。
顾湄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眉心,她轻声说:“看你醒来,如何向良哥儿和瑜姐儿交代。”
薛向陵动了动,似乎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顾湄心有所动,便凑过身去,细细地听。
“湄儿……良哥儿、瑜姐儿……玟姐儿……”
顾湄听他提起了自己与几个孩子的名字,不由用手滑了滑他的脸:“我们怎么了?”
薛向陵的长睫卷翘,他道:“是一家人。”
顾湄按捺住心底的温柔,又将被角给他盖严实了一些:“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了。”
岁月如梭,春华秋实。池塘里的荷叶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唯独眼前的人呵,似乎是永远不会变的。
顾湄弯下身,她闭着眼,小心翼翼地亲在了薛向陵的嘴角。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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